葉婉禾微微一愣，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她已經都三十四的年紀了，實在是不年輕了。
哪怕是保養得宜，旁人再誇歲月未曾留下痕跡，到底也是不如十五六歲的少女明媚。
趙珵厭倦了自己，想要另選秀納妃，也是人之常情。
快十年夫妻了。
葉婉禾笑了一聲道：“你說得對，遺願約束不得，隨他去吧，要選秀也罷，左右即便是再有了皇子，也越不過煜兒的地位。”
雲緗葉不禁微皺眉道：“姐姐，您就不傷心嗎？”
葉婉禾道：“六年前的我許是會傷心，而今不會了，他想要納妃我也是攔不住的，倒不如做個賢后，還能史書得留一個好名聲。”
雲緗葉見著葉婉禾如此豁達道：“姐姐，您想的通透便好。”
葉婉禾道：“我如今更為在意的是煜兒，他太早去東宮之中了，我總是擔憂。”
雲緗葉輕笑了一聲，“我家順兒也是……”
兩人聊了許久的孩子，雲緗葉待黃昏才從宮中出去。
雲緗葉走到宮門口，便就見到了在宮門外等著她的顧彥。
上了馬車後，顧彥對著雲緗葉道：“你怎與姐姐說了這麼久的話？可是姐姐傷心得很？”
雲緗葉道：“沒，姐姐一點都不傷心，姐姐甚是通透，陛下真要納妃她怎麼都是攔不住的，何必去阻攔，得個賢后名聲不好嗎？”
顧彥一愣道：“姐姐當真這麼說？”
雲緗葉點點頭道：“嗯，怎麼了？”
顧彥看向雲緗葉道：“那我說如今我要納妾……”
雲緗葉臉色一黑，甩掉了顧彥握著自己的手，她揚手就是給了顧彥一個巴掌……
顧彥來不及握住她的手，結結實實捱了一巴掌，倒是笑出了聲，“好久沒有被你打了。”
雲緗葉看著跟前年滿三十，剛已開始蓄鬚的顧彥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已三十歲了，我打你巴掌，你竟然還笑？”
顧彥握住了雲緗葉的手，淡笑道：“你會因我要納妾而打我，那是心中有我，我自然開心。”
“陛下讓我與你透露納妾之事，讓你進宮去找皇后娘娘，便是想要試試他在皇后心中的地位。”
雲緗葉不禁無語，“拿納妾之事試地位？虧得他還是大盛君王，你也拿這種事來試探我？我對你的心思你還需來試探我，而且你竟然還敢說納妾二字？”
顧彥見雲緗葉微惱忙道：“我錯了，我以後絕不提納妾二字。”
顧彥忙是哄著雲緗葉，雲緗葉見顧彥認錯態度良好道：“回這一次姑且原諒你。”
“多謝世子妃大人有大量。”
顧彥將雲緗葉攬入了懷中，幫著雲緗葉捏著肩，甚是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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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之中。
入夜，葉婉禾正欲入睡時，她只覺得身邊一沉。
今日小長安去了東宮住了，葉婉禾察覺到身邊的動靜也不似是小長安的，聞著熟悉的龍涎香，她睜開眼眸道：“陛下。”
趙珵惡狠狠地盯著葉婉禾道：“在你心中，朕終究是一點都沒有分量的！”
葉婉禾道：“陛下何以這麼說？你不是都要選秀納妃了嗎？”
趙珵道：“朕以為說選秀納妃，你就會來找朕，可沒想到你竟然還想要賢后之名，葉婉禾，你當真是絕情！”
“你明知朕因為你而氣惱，這四五日不曾來找過朕，而今在得知你的夫君要納妃之時，你的第一反應竟是就算再有皇子都越不過煜兒的地位，朕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
葉婉禾透過紗帳外的蠟燭，竟見得趙珵眼中的血絲，她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趙珵先前甩袖而走而是覺得自己只在乎煜兒，而不在乎他。
葉婉禾忙道：“你在我心中是我的夫君，是我的摯愛。”
趙珵冷呵了一聲：“摯愛，你所謂的摯愛，就是能眼睜睜看著他選妃而無動於衷，要個賢名？”
葉婉禾道：“你是帝王，你若當真要納妃，我又怎能阻攔得了？不要一個賢名，我又能如何？”
趙珵道：“再說一遍。”
葉婉禾不解地看向趙珵，“什麼？”
“再說一遍我是你的夫君，你的摯愛。”
葉婉禾看向著趙珵的眼眸輕輕一笑，“陛下，那小宮女給你倒茶蓄意勾引，我沒有察覺，並非是我不在意你，而是我信任於你，今日緗葉與我說過，雖有祖母的遺訓不得納妾所在，但我與緗葉都知曉這條不得納妾的條例其實是約束不了你們的，唯有這裡可以約束。”
葉婉禾將手放在了趙珵的心口處，“陛下，我一直相信的是你的心，我不是不在乎你，而是我相信你。”
趙珵將葉婉禾輕摟入懷中：“朕不會辜負你的相信。”
葉婉禾不禁輕笑一聲：“嗯。”
早在趙珵說出將他的命借給自己時，葉婉禾就相信趙珵對自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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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和十一年，正月裡。
雲苒已滿十五歲，長公主府之中大辦雲苒的及笄宴。
在外多年的顧靜玉夫婦也終於回了長公主府，在外遊歷到處行醫的謝知萱與顧凌也回到了長安之中。
今日乃是從黎州一別，這七年來，長公主府一家人最為團聚的日子。
雲苒的及笄禮甚是莊重，帝后也是親臨。
雲緗葉給雲苒戴上葉婉禾所賜的綵鳳簪，望著跟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欣慰一笑，她的糯糯已是長大成人了，出落成了大美人。
雲緗葉看向雲苒淡笑道：“糯糯，孃親願你此後餘生也能一直平安喜樂。”
顧彥道：“那爹爹就願你日後餘生有吃不盡的山珍海味，美味佳餚。”
雲苒朝著雲緗葉顧彥一笑，笑意明媚，“謝謝爹爹孃親。”
及笄宴上，賓客滿至觥籌交錯。
賓客散盡後，長公主府的觀景閣二樓內。
顧凌走到了謝知萱邊上，給她披上了大氅道：“你方才喝了些酒，小心吹風著涼。”
謝知萱回頭看向了顧凌輕笑道：“一眨眼，我們的孫女也都及笄了，我猶記得我及笄時……離開孃親與弟弟，嫁到你們顧侯府……”
顧凌扶著謝知萱道：“我此生最慶幸之事，就是不顧一切，讓你成為了我的妻子。”
謝知萱淡笑著望著身邊人，“我此生最慶幸之事，也便是遇到了你。”
顧凌與謝知萱十指緊扣道：“年後你想要去何處行醫？”
謝知萱淡笑道：“揚州城，去一覽秦淮河畔的風光……”
顧凌也是朝著謝知萱一笑道：“好，等元宵之後我們就去，到揚州時許是正好是江南春日。”
謝知萱看著跟前的顧凌道：“待這一次去過揚州回來之後，我們就留在長安了，得要給雲苒好生挑選一個夫婿了……”
顧凌輕笑了一聲：“嗯。”
謝知萱靠在顧凌的懷中，望著黑夜的天空上亮起的火樹銀花，璀璨絢麗，美不勝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