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蓁翻開下一頁，迫切地想要看清那人的臉。
然而下一秒，記憶的書頁崩塌破碎，十五號自己憑著意志力清醒過來。
十五號警覺地往後退了幾步，與寧蓁拉開安全距離。
她問：“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
寧蓁雙手一攤，毫不心虛：“你想多了，你沒缺胳膊沒少腿的，我像是對你下手了嗎？”
月亮在這個時候再次被烏雲遮掩住，那座被藏匿千年的石塔再次顯現在世人面前。
“石塔？”是十五號記憶裡的塔。
進入石塔的人都消失不見了。
寧蓁嘗試著用觸鬚接近石塔，十米，二十米快要進去時，她身體一震，眼眸寒光乍現，迅速果斷地用長刀切斷了進入石塔附近的觸鬚。
商華看出寧蓁不太對勁：“這塔有問題？”
“石塔會吸收玩家身上的力量。”如果她剛剛沒有及時切斷觸鬚，身體裡觸鬚核心源的力量就會被吸乾。
這座塔有點邪門！
握住長刀的手隱隱發麻，寧蓁側目望向十五號，“你用人偶進去看看。”
十五號拒絕。
寧蓁的長刀速度極快地落在十五號的脖頸上，同一時間，藏匿在周圍的人偶一擁而上。
可惜遲了，長刀劃破空氣，撕開皮肉，只聽咚一聲響，十五號的腦袋像皮球似的從身體裡咕嚕嚕滾下去。
十五號的眼鏡散落在地上碎成渣，她眼睛瞪得極大，死之前她都沒料想到寧蓁會在和她商量的下一秒毫無預兆地動手殺人。
速度快到她根本就來不及呼救人偶。
主人一死，周圍的人偶齊刷刷倒了下去。
寧蓁擦了擦長刀上的血，依舊神色如常。
從看完十五號記憶後，寧蓁就沒打算留著她的性命，能和那個老太婆是一夥的人，必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幾秒鐘後，地上幾百個人偶重新啟動，只不過那些和十五號一模一樣的臉此刻變成了寧蓁的模樣。
核心源的力量不會消失只會轉移，寧蓁全盤吸收了十五號的力量，自然就能使用人偶。
“進去看看。”三個‘寧蓁’動了。
十米二十米，同樣是靠近石塔十步之內到距離後，三個人偶的感應消失不見了。
但是肉眼可以看見三個‘寧蓁’安然無恙地往前走著。
這一幕極具欺騙性，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很可能就繼續跟著往前走了。
寧蓁無法靠近石塔，局面很被動，困在裡面的其他人再不想辦法就死了。
“我之前聽村裡的人說，祠堂是月亮村唯一的聖地。”商華給出自己的建議，“當時三號他們也是收到了這條資訊才打算利用祠堂挑起村民的憤怒。”
“我覺得祠堂或許會有線索。”
“好，我們回去看看。”寧蓁帶著商華離開後山。
剛踏入村內，一股極其濃稠的血腥氣味飄散出來。
寧蓁差點乾嘔出來，家家戶戶大門開啟，鮮血和屍體堆積如山。
那個一號少年就坐在屍體的最上方，瞧見寧蓁，還特別熱絡地打招呼揮揮手。
寧蓁翻了個白眼：“你有病吧，殺了這些村民就能完成副本任務了嗎？”
村子裡的村民早就在村子異化成副本世界後變成了副本世界的生物，換句話說，他們本來就是死人。
殺人毫無意義。
一號拍了拍手：“別急，好戲在後頭。”
只見屍體堆積的後面，兩個巨大的紙人帶著一老一少回來了。
“村長。”寧蓁有些意外，村長這個糟老頭子居然還活著。
一號轉動著手裡的匕首，手指靈活，鋒利的刀具像是一隻銀色蝴蝶在翩翩起舞：“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把月亮村的秘密說出來，要麼你最愛的孫子就要和這些人一起去地下團聚了。”
紙人勒住阿虎的咽喉。
阿虎被勒得臉色漲紅，雙目翻動。
眼看著就要歸西，村長目眥欲裂：“不，不要，我……說就是了。”
寧蓁瞳孔驟然放大，按道理來說副本里的生物應該是不具備獨立的思想了，它們都是核心源衍生出來的一部分。
可村長的反應更具……人性，他和活著的人類沒什麼區別。
會為自己的孫子擔心，願意為了阿虎違背月亮村的規則。
寧蓁這才反應過來，村裡的村民有一部分的獨立思想。
這應該是月亮村核心源刻意為之，可它為什麼要這麼做？
放任這些村民擁有自己的意識和思想。
“我們村子以前有座女嬰塔，生下來的女嬰要麼淹死了扔塔裡，要麼還沒死就直接扔過去。”
“那座塔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傳下來了。”
“女娃娃沒什麼用，”他話說到這裡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四下張望一圈後，戰戰兢兢道，“我，我說錯話了，是我們愚昧無知覺著女嬰沒有什麼用處，不能傳宗接代這才把那些娃娃扔塔裡。”
“那些喝了井水能生男娃的傳說，確實是為了帶動村子的旅遊業才散播出去的。”
寧蓁笑了笑：“可井裡確實曾經是那些女嬰的埋骨地，不是嗎？”
不然井水不會成為隱藏規則的一部分。
村子點點頭：“我上任成為村子後，那建了千年之久的女嬰塔不知道為什麼下了一場暴雨後，突然就倒塌了。”
“女嬰塔塌了後，有些村民就趁著半夜悄摸摸地把孩子丟井裡去。”
“我雖然是一村之長，但也管不了這麼多啊。”
“再說了女嬰會佔自家子孫位置的說法那是自古傳下來的，又不是我說的。”
寧蓁冷笑一聲：“可是你們生下這麼多寄託希望的男娃娃們也並沒有給村子帶來任何發展。”
“如果有機會出去看看，你就會知道，外面的世界當權者多是女人。”
商華尷尬地輕咳一聲。
寧蓁歪頭斜眼看他：“我說的不對嗎？”
“稽查局和玩家聯盟最高指揮官，不就是兩個這些村民口中沒什麼用處的女人嗎？”
村長瞪大眼睛，不可思議起來：“女人當家，那是，那是天塌了啊。”
“女人怎麼能當家呢？”
村子兩百多千年就成了封閉的副本世界，而他的思想也停留在兩百多年前。
看著老村長捶胸頓足的心碎模樣，寧蓁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為什麼這個副本的核心源要保留村民一部分的獨立思想。
因為它在等著一個道歉！
或許說是女嬰塔裡的她們在等著一個遲了一千多年真心實意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