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大量鮮血噴湧而出後,四號用外套簡單包裹傷口,猩紅溫熱的血液還是滲透到衣料外滴滴掉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四號咬牙忍著劇痛,緩緩往牆靠著,身體獲得支撐點後,疲憊的緊繃的神經才得以緩和。
又過了幾分鐘,走廊外依舊靜得出奇。
四號這才有了些許喘息的空隙,他心裡已經給六號貼上了騙子的標籤,看著一副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居然拿這種生死大事騙人。
如果是人心裡最可怕的幻覺,怎麼還能傷人呢?
四號太著急,加上那種情況下腦子只記得這句話,卻忘了寧蓁也說過,那些幻覺就是對立面的玩家——找尋者。
找尋者作為真實的存在,怎麼會沒有物理上的攻擊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棟大樓裡藏匿的五名玩家們都在聽到那一聲慘痛的叫聲後惴惴不安。
尤其是寧蓁,不知為何,今晚的危險感知意識比昨晚更加強烈。
這裡,並不安全?!
潛意識裡忽然冒出這樣念頭……
“滴滴滴,叮——”
熟悉的電子開鎖聲突兀地響起,四號剛剛鬆懈的心絃再度繃緊,伴隨著咔噠一聲電子鎖被解開後,緊繃的神經徹底斷裂。
“啊啊啊!別,別殺我,”他扶著斷手往後縮,身後是冰冷堅硬的水泥牆,無處可逃的身影像極了拼命往回拱的蛆蟲。
錚亮的電鋸如同死神的鐮刀,所到之處絕無生路。
“我,我知道其他人躲在哪,不要殺我!”
鋒利的電鋸割斷了四號的一撮頭髮,不過也只是一撮頭髮沒有再繼續往頭皮下方割去。
四號不敢抬頭看對方,哆哆嗦嗦地有些語無倫次:“我,我不想死,我求你了。”
“要是怕我跑了,我,我給你帶路,我就是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一輩子沒幹過啥壞事,為什麼這麼對我啊?”
話音落下,頭頂打著旋的凌冽刀風挪開了。
黑暗裡,只有一個古怪沙啞的男人聲音響起:“帶路。”
聞言,四號像個提線木偶,意識已然全盤崩散,只剩下身體本能的求生反應。
他扶著斷手,踉蹌著爬起來,昏暗的病房裡冷白色的月光偷偷潛入幾縷爬在電鋸人臉上。
四號看清了那張臉,又或者說是看清了對面人的眼睛。
兩人距離很近,電鋸人頭上套著布袋,眼睛部位布袋暴力地扯出兩個不規則的洞。
裸露在外面的眼睛眼白和眼球顏色反著來,漆黑的眼白中央是一對白色的瞳孔。
白色瞳孔滴溜溜轉著,四號腦子裡驟然浮現小時候看的一部電影,恐怖電影裡的殺人魔就是有這樣一雙特別的眼睛。
看完那部電影后,他做了整整一個月的惡夢,隨著時間推移,關於恐怖電影殺人魔的記憶漸漸藏匿在角落裡,如果不是進入了副本遊戲,或許他永遠不會再想起那個可怕的噩夢………
一樓大廳,四號手指顫抖地指著巨型電子屏左邊的廣告牌:“六,六號就藏在那裡。”
“從二樓左邊外牆的凸點可以爬進去,我,我親眼看見的。”怕對方不信,四號又補充了一句。
的確,從一樓大廳的角度看上去,廣告牌狹窄的空間裡不可能藏的了人。
然而說完這句話,四號腦子像是有數不清的線交纏錯亂,扒開亂線開啟記憶宮格,裡面沒有關於自己窺伺其他玩家藏身之所的情景。
混沌的記憶碎片裡,似乎有個穿著橘紅色毛衣的人拍了他一下,腦子裡莫名其妙就多出來一段不屬於四號的記憶。
電鋸人那雙白色瞳孔詭異地看了四號一眼,旋即上了二樓,他暴力地用電鋸直接把鑲嵌在走廊外牆廣告牌的螺絲和鐵架鋸斷。
伴隨著“砰——”一聲巨響,廣告牌應聲倒地。
“滋滋,滋滋滋。”電鋸切割金屬產生的火花將四周的一小部分割槽域照亮。
遠遠望去,像是黑暗中明媚溫暖的篝火。
廣告牌切割到三分之一,電鋸停下來了,因為他發現裡面根本沒有人。
感受到欺騙,電鋸人白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手裡的電鋸發出刺耳的滋滋聲,鋒利的刀刃開始對準四號。
四號跌跌撞撞往樓上跑,早在廣告牌掉下來後四號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雖然一樓和二樓之間的高度不算太高,但掉下來怎麼著裡面的人也應該有點動靜。
可沒有,巨大的重物落地聲後,一樓大廳是死一般的寂靜。
眼看就要追上了,四號喘著粗氣求饒:“我,我不知道六號為什麼不在,可能她發現了我們?但我真沒有騙你。”
“我還,還知道其他人藏著哪?你不要殺我。”失血過多導致四號有些頭昏目眩,前方的設定的反射鏡能隱約看到電鋸人手裡的電鋸並沒有停下來。
四號也不敢停下腳步,咬著牙拐了個彎朝五樓跑去。
而在黑暗裡,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
五分鐘前,寧蓁心裡危機預感隨著時間推移越發強烈,最後她選擇相信自己的預感。
藉著微弱的月光寧蓁看清外面的景象,旋即小心翼翼地從廣告牌裡爬出來後打算暫時藏在病房裡。
懸空著的腳剛踩踏在結實的水泥地時,微不可聞的腳步聲落入耳邊,寧蓁腎上腺素迅速飆升,心臟砰砰砰狂跳。
她一點都不想知道身後是什麼,踮起腳往前想跑,突然,寧蓁動作一頓指尖觸碰到一個冰涼柔軟的東西。
好像是人的手!
寧蓁條件反射抽回手,那隻手反而動了,迅速握住了寧蓁的手。
同時拽著她往一個方向走,寧蓁呼吸開始紊亂,另一隻手裡閃過一把鋒利小巧的手術刀,迅速翻轉往後一刺。
鋒利的刀尖正對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
“噓——”刀尖閃著幽暗的冷光距離眼球不到一厘米,三號面不改色食指放在唇邊做了禁聲的手勢。
旋即,牽著寧蓁繼續走,三號停在2015號病房門前,開門進去。
隨著病房門關閉,忽然寂靜的走廊外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以及急促的腳步聲。
寧蓁倏地站起身,看了三號一眼。心臟砰砰砰狂跳不止,手裡緊緊攥著手術室隨手拿來的手術刀。
一步一步靠近門邊,屏息側臉貼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