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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阿嫆

“我要同你一起睡!”

她聲音清脆悅耳,卻頓時讓楚嫆臉色複雜了幾分。

“你就不怕外人見了,向陛下或者你爹爹告狀?”

楚嫆一邊任由謝錦挽著手臂向前走,一邊急聲道:“公主與尋常官家小姐到底不同。你若這麼做,就是失禮,就是僭越!你到底明不明白?”

這謝小姐到底能不能明白,她說出口的話已經是犯了忌諱?

若是真被有心人撞見了,怕是會殃及謝家,她到底轉不轉得過來這個彎?

謝錦挑挑眉,玩笑一般誇張地重重點頭,“我當然明白啊!”

“你明白你還犯!”楚嫆有些氣,拍了一下謝錦纏著自已胳膊的手。

一聲脆響過後,楚嫆頓時愣住了。

她這是在幹什麼?

她以前從不會這樣沒分寸!

謝錦手背捱了一掌,身子也兀地一僵,只是挽著楚嫆的手還是沒有收回。

楚嫆只覺著氣氛尷尬起來,臉上更加不自然,唇角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誒呀!”

本來還沉默著,謝錦卻突然又一聲驚呼。

“殿下拍了我的手背!”謝錦鬆開楚嫆的胳膊,一蹦一跳,最後直直站在楚嫆身前,伸出雙手拍在楚嫆肩上。

她臉上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一雙眼睛更是笑意盈盈,“殿下肯定是真心拿我當朋友,擔心我這樣做會被有心人陷害,是不是啊?”

楚嫆愣了片刻,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

她還真是怕謝錦這樣的性格和做事,有朝一日會給她自已招惹禍事。

謝錦生性活潑又心思單純,她確實不希望她因著性格問題掀起風波來。

至於是不是真心拿她當朋友……

楚嫆抬眼,看著一臉興奮的謝錦。

她自已甚至都還不知,是不是應該接納了這個“朋友”。

不對……

楚嫆眸光動了動,才淡淡笑道:“是啊。我就是真心視你為好友,擔心你被陷害,一時心急才這麼做的。”

“太好啦!我就知道,我謝錦交朋友的功夫還是很厲害的!”

謝錦聞言哼了一聲,一臉的得意,“就連你這般好看的公主,我謝錦也還是照樣手到擒來!”她身子輕盈一轉,手又挽上了楚嫆的胳膊。

楚嫆笑了笑,任由謝錦挽著自已,甚至把腦袋靠在她肩上,她也沒再回避。

她確實應該和謝錦——

做好朋友。

二人穿過林子,空地上還停著幾駕馬車,有一些官員一直坐到筵席最後,現在才要回去歇息。

楚嫆本來只是想淡淡掃一眼,卻不曾想惹得心一震。

楚霄、楚睿同陸錚也赫然在列。

以往她總聽說,楚霄性格乖張陰鷙,平日裡像這樣的宴會,他更是隻會意思一下,絕對不會留到最後。

可現在,他好像還在和楚睿說著什麼,陸錚在一旁也時不時插嘴。

似乎是在商議什麼事?

什麼事要同楚睿一起商議?

楚睿如今十五。一未及冠,二無得力幕僚,三無資格上朝,在朝中還沒什麼勢力基礎。

怎就找他聊了這麼久?

楚嫆心在打鼓,卻也不能上前,只能斂起眸子同謝錦朝馬車走。

“殿下……”謝錦笑眯眯地靠在她肩上,“你真的答應啦?今夜我可就跟你睡啦!”

“我當然答應了。”

楚嫆勾唇一笑,“你今夜可莫要搶了我的被子。”

“這怎麼會!”謝錦瞪大眼睛,“我抱著你睡就好了呀。”

楚嫆聞言身子一震。

這謝於淵的寶貝丫頭,還真是……

還真是什麼都敢往外說。

一直到坐上了回宮的馬車,謝錦也依舊不安分。

不是擺弄擺弄楚嫆的手指,就是動一動楚嫆的頭髮,樂此不疲。

楚嫆闔上眼假寐,謝錦見此也只是動作放輕了些,還是一直玩個不停。

她楚嫆長到如今十六歲,還從未見過這樣不穩重的重臣千金。

罷了,隨她吧。

楚嫆心裡連連嘆氣。

……

進了太微宮寢殿,謝錦滿臉笑容,鹿眸晶亮,不停地四處看,“公主的寢宮就是漂亮。我還以為分給謝家的宮院已經很好了,沒想到公主住的能這麼好!”

“是行宮修得奢靡。”

楚嫆邊說邊伸手遞給謝錦一些衣物,“這是尚衣局量身給我做的寢衣,新的,我還沒有穿過。”

“你只是今夜暫住,也沒帶件貼身衣裳。”楚嫆笑意淺淺,“我看你身形同我差不了多少,乾脆穿我的好了。”

謝錦接過那鵝黃色細緞修身寢衣,黑眸一動,旋即抬頭朝楚嫆笑起來,“殿下真捨得呀?”

“有什麼捨不得的?你不是我朋友嗎?況且這宮殿你都要住下了,一件衣服而已,算得上什麼?”

楚嫆牽著謝錦的手出了寢殿往浴堂走,“先帶著你去沐浴。今日騎射累了一天,好好沐浴一下,才能休息得更好。”她語調不自知輕快起來。

“啊……阿嫆待我未免也太好了吧!”謝錦拿腔拿調,黑眸偷偷瞟著楚嫆。

楚嫆步伐一頓,“你叫我什麼?”

謝錦見她轉過身,微抬起下巴道:“阿嫆。這樣叫不可以嗎?”

“……可以。”楚嫆只沉默一瞬,桃花眸又生起笑意,“既然你這麼叫我,那我叫你阿錦,你答不答應?”

“答應!這有什麼不能答應的?”謝錦整個人雀躍起來,“我要的便是如此!朋友之間,就該親暱些才對!”

待她二人沐浴漱洗後,謝錦倒先她一步,一溜煙兒就爬上了寬大的玉榻,將楚嫆遠遠甩在了身後。

路倒記得快。

楚嫆腹誹。

等她跨進寢殿關上門,就只見榻上衾被隆起來,謝錦整個人都縮排了被子。

楚嫆吹了燈盞,輕輕走過去爬上床榻,伸手掀開了衾被。

謝錦同她四目相對。

“睜著眼不好好睡覺,你是故意想要嚇我嗎?阿錦?”

謝錦方才還不說話,直到聽見那兩個字從楚嫆口中說出,才笑起來,“我不會嚇你的,就只是想著等你躺過來,再和你聊聊天。”

“今天還不夠累嗎?再說這麼晚了,不困?”楚嫆撇過頭,轉身躺下,纖長的腿伸進衾被。

“累,但就是想和你聊天。”

謝錦癟癟嘴,“但你若是實在困了,便歇下吧。”

楚嫆仰面躺著,桃花眸靜靜看著芙蓉紗帳,“你這麼一說,我倒也不困。聊聊吧。”

話音剛落,謝錦就笑起來,“阿嫆,你是公主……你的命格,被算過嗎?”

她聲音輕飄得很。

楚嫆蹙眉,“我不知道。應該沒有。”

謝錦突然就不說話了。

殿內靜悄悄的,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我是災煞,你應該聽說過。”

須臾,身旁少女又出了聲。

“我剋死了我娘,命帶孤煞,會讓謝家不幸,就因為這一句話——”

謝錦翻了個身,面向楚嫆,一雙眸沉靜得出奇,同之前判若兩人。

“我被遠送到綏州,整整十六年。”

“阿嫆,若被送去綏州的人是你,你會怎麼想?”

一個問題冷冰冰拋給楚嫆,讓她心被揪起。

這個問題,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不知若是被視作不詳災煞、被人嫌惡,她該如何自處。

自古以來,只有人的嘴,是堵不住的。

一張嘴害不死人,百張嘴,千張嘴……足以置一個人,尤其是女子於死地。

“算了,我不該這麼問你。”

謝錦倏地一笑,垂下眸子,“反正……如今應當是徹底過去了。”

楚嫆偏過頭看向謝錦,“無論如何,你都足夠聰明。”

“什麼意思?”

“你今日所作所為,既在我父皇面前出了彩,又扭轉了你的風評。”

“從今日起,不會再有什麼人敢說你是災煞了。”

“阿錦,向前看。”楚嫆輕聲道。

謝錦動了動,忽然抓住了楚嫆的手,往她手裡塞了一樣東西。

楚嫆皺起眉,冰涼的觸感刺激著肌膚。

她拿起來看,是一條手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