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司,知道真相的時候你別打我啊。】
【…不是我不肯,是我不敢啊……】
【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主神大人的身份…】
狸承還沒回答便又看見夢境中的自己衣袖中藏匿著的一支血色針劑。
他來不及去思考,下意識便過去要去搶那支針劑!
“元瀾!小心!”
“元瀾!”
狸承的叫喚對夢境中的人沒有絲毫作用。
伸過去搶奪針劑的手也直直穿過夢見中的少年。
這種無助的感覺讓狸承心慌意亂。
他看著夢境中的自己忍著疼痛嘴角抿起面色帶著恨勁拿起手中的針劑直直刺入元瀾的臂膀。
“嘶……”元瀾鋒利的眉猛地蹙起。
劇烈的疼痛瞬間從四肢百骸傳開。
元瀾眼神暗淡。
他方才明明看見了狸承朝著自己手臂刺過來的手,卻鬼使神差的沒有阻攔。
是還抱著僥倖心理嗎?
心想著,狸承上有苦衷的。
對自己是有感情的。
不會傷害自己。
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渺小的微若塵粒。
但他還是賭了。
果然……
輸了。
元瀾面色帶著自嘲的意味,嘴角乾裂染著點點血跡,整個人頹廢的不像話。
元瀾看著狸承頸脖上被自己化開的傷口,輕蔑的笑了一聲,他抬手輕撫著傷口。
淡淡的藍色光芒在狸承頸脖繞著,血色的印記漸漸恢復了正常膚色。
只是那道獨屬於他的人魚印記沒了。
元瀾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從幾百米的高樓直直墜落,摔的四分五裂。
“告訴我,你的實驗是什麼?”
元瀾如此問了一句,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近期種種,和之前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你想知道,人魚會不會愛上人類是不是?”
雖然可笑,但他對自己做的一切,不就只有這一個可能嗎?
元瀾看著面前的人,只覺得陌生。
他的聲音帶著沙沙的啞意:“是不是想知道人魚對伴侶是忠誠度有多高?”
“所以你篤定,即使你背叛了我,我也不會殺了你是不是?”
元瀾側眸瞥向自己臂彎上的傷口,面色自己嘲:“我好像……一直都鬥不過你……”
他腳步往夢境中的狸承身邊靠近了一步:“還想要什麼嗎?”
狸承被著強勢的氣場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元瀾又往前半步,兩人的氣息繞在一起密不可分:“血骨長鱗?”
“還是活取人魚珠?”
“又或者是想看看我還能愚蠢到何種地步?”
“會不會為了你生,為了你死?”
元瀾的步步緊逼。
狸承的呼吸莫名加快了些,心跳嘭聲作響。
他腦子裡好像有了一些思緒。
當所有的一切都竄成線的時候,事情好像就變得簡單起來了。
元瀾一句一句的逼問都像是在往自己心口上刺刀子。
既是在逼問對方,也是在煎熬著自己。
夢境中的少年扔掉了手中的針劑:“你確實愚蠢,一點小恩小惠就能輕易對一個人類動情,實在愚蠢的可怕。”
元瀾感受到針劑的作用在發揮作用,身上開始綿軟無力起來。
他見過這種紅色針劑,但卻不知道作用是什麼。
只知道總是被狸承鎖在櫃子當中。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打算給自己用的吧。
元瀾聽著狸承的話開裂的唇瓣微微咧開,新鮮的血液再次淌下,他嗤笑了一聲:
“人類,在我眼裡都是虛偽的螻蟻。”
“我以為,只有你不一樣。”
他直視著狸承。
“不是什麼輕易動心。”
元瀾言語中的嘲笑意味越來越濃烈。
“你是我平淡無波的日日夜夜中唯一心動過的人。”
他眼神瀲灩著淡淡的水色:“你記住,你傷害我的機會,是我給你的。”
”從一開始。”
“我自願給你。”
元瀾藍黑色的瞳孔細密的閃動著,一滴泛著微澤的淚從他的眼眶話落,當淚水滴落在地上的時候淚漬變得堅硬。
噠的一聲。
那是A級人魚的淚珠,還是成年雄性人魚,這比珍珠珍貴千倍萬倍,在全世界都拍賣會上都只出現過三次。
A級人魚稀有,讓其落淚更是猶如天方夜譚,雌性如此,雄性更甚。
而此刻,元瀾落下的便不止三顆了。
【主司,要撿起來嗎?很值錢的。】
悲傷的氣氛被阿坑的話打斷。
【要撿起來嗎?】阿坑再次問道。
狸承沒有回答,只直直的看著元瀾神色心疼極了。
阿坑見自己的話沒讓狸承高興一點,聲音又弱了下來:【主司,別太難過了……】
元瀾往後退了一步,深海般的眼眸黯淡無光,自言自語似的:“以後,都不會有了。”
狸承心口顫了顫,好像被人把心臟掏走了後又來了一陣猛烈的風。
夢境中的狸承陰沉沉的雙眼半闔,纖長的黑睫死死的遮蓋住少年的心思。
動盪的瞳孔似海水波動。
少年抬眸看著元瀾:“你現在還有機會殺我,確定要放棄嗎?”
他瞥向地上的針劑:“你確實,愚蠢的可怕,剛剛明明可以躲掉的,不是嗎?”
元瀾沒有回答這句話,眼中瘋魔似的,自顧自問著自己執念的話。
“自始至終,你有沒有一絲愛過我?”
“哪怕一點點?”
夢境中的少年眼神怔了怔,萬千情緒一息之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你不是知道嗎?非得讓我說出來再傷你一次。”
“我不信!”元瀾沉聲道。
“沒有。”夢境中的狸承冷聲回答道。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從一開始就只是利用,利用懂嗎?”
夢境中的狸承看向元瀾的臂膀:“知道剛剛的針劑是什麼嗎?”
“要不要猜一猜?”
元瀾神色慘白言語無力,回答的風馬牛不相及:“為什麼到現在,我還是捨不得殺你?”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
元瀾這句話剛剛落下門口便傳來破門聲。
”嘭!嘭!”門被撞擊的倒地發出劇烈聲響。
破門之後,十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衝了過來。
夢境中的狸承見門破之後,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刺入元瀾的心口位置。
元瀾看著刺入自己胸膛的匕首,眼眸微顫。
本就是一條爛命,沒什麼好躲的。
就算將這裡的人都殺了。
甚至是把狸承也絞碎絞爛那又如何。
日後日日想著自己是如何付之一切之後被向垃圾一樣丟棄的。
好像也沒比死掉強多少。
元瀾手顫著握住狸承拿著匕首的手腕。
只刺了三分的匕首被元瀾自己又刺進了七分。
帶著血絲的眸子再次充血,嘶啞的聲音乾涸的宛若六月的沙漠:“我好像,一直都是為了你活的。”
“既然現在要殺我,為什麼三百年前又要救我呢?”
如果沒有狸承,他永遠到不了三百年前的海岸,觸碰不到那蔚藍的海水。
明明是救自己的人。
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元瀾虛弱的眨了眨眼,乾燥的唇瓣抿動,說話的時候心也跟著從空中跌落。
“我討厭你。”
元瀾看著自己胸口淌出的血跡從手心滴落:“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會再跟你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
狸承看著這夢境怒意越來越甚。
元瀾的話刀子似的划著他的皮肉,生剝活剮一樣,難熬。
夢境在這個地方便停了下來。
四周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連風動都感受不到了。
元瀾被困在了這裡。
他怎麼可能願意醒來。
怎麼可能願意醒來呢……
狸承唇抿緊,呼吸沉重。
這段記憶是自己沒有的。
結合阿坑之前說過原主殺過一條人魚。
甚至做過人魚是否能愛上人類的實驗,其結果成功了一半……
而每個位面阿坑都會給自己修正外貌,也就是說自己來到位面之後根本與原主沒有多大的關係。
剛剛到那些記憶,明明就是原主的。
這個位面的原主,沒有修正過外貌,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
神像無二,就算是像也最多三分。
所以……
所以這個位面原主就是自己!
狸承召起阿坑:解釋清楚!不然爆了你主機!
【…………】阿坑畏畏縮縮嚥了咽口水。
【主司……你當初斷尾的時候有幾縷神智跟著掉了對吧?】
狸承:嗯。
【這個……這個……這個位面的原主就是你掉落的神智,所以和你長的一樣……】
果然!
原主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