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區。
這裡有最大最完整的摩天大廈。
最高處可以俯瞰整個黑沙城。
只不過大廈內卻充斥著粘稠暗黃的液體,還有一顆顆不斷跳動的巨大肉瘤分佈在各個角落。
大廈頂層。
一個身穿執法制服,繡有八縷金絲的幹練男人俯首半跪。
他就是執法隊大隊長——陳刀鋒。
也是黑沙城無可爭議的最強精英級!
“大人,城裡來了個高手,我們死了不少人。”
陳刀鋒的話語言簡意賅,不需要過多說明。
黑沙城裡沒有什麼能逃過那位的眼睛。
而能讓陳刀鋒跪拜的,只有一個人。
黑沙城絕對的統治者——
瘤老爺!
一片寂靜,陳刀鋒一動不動的半跪著。
良久。
“咕嚕嚕~啵!”
一顆巨大的肉瘤鼓動了一下,然後冒出一個膿皰,膿皰破裂,濺出許多膿水。
如果湊近肉瘤,可以隱約看到一張俏麗的女人臉蛋,只是雙眼渙散,顯然已經死了。
瘤老爺終於走了出來。
沙啞的聲音響起:
“近百個強化級及以上的人,相當於黑沙城四分之一的力量了。
結果不到兩小時時間,全都死了。
換做是你,你做得到嗎?”
陳刀鋒沉吟一會,說道:
“如果將戰場擴大到整個黑沙城,給我三天時間,我可以做到。”
“那就是做不到。”
沙啞的聲音毫無感情。
陳刀鋒把頭俯得更低了:
“是,屬下判斷有誤!
低估了那個步白,導致執法隊損失慘重!”
這其實也怪不了陳刀鋒。
步白從進入黑沙城到殺人鬧事才多久?
這麼短的時間裡派了三位隊長過去,已經是相當重視步白了。
再說了,本來就只是想保下瘤少而已,這個陣容,簡直可以說是勞師動眾了。
誰能想到步白那傢伙這麼莽,二話不說就把人殺了!
更不可置信的是,他還把所有人反殺了。
他都不知道是步白太猛還是自已這邊太菜了。
一百個人抓一個,還被團滅,會不會玩?
“大人,瘤少他……”
“我知道。”
瘤老爺的聲音無波無瀾。
但從腳下驟然翻滾的膿水可以看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怎麼可能冷靜!
瘤老爺目光陰沉,他創造了這麼多造物,全都是沒有成長性的怪物。
只有那個兒子,不僅能修煉,還繼承了他的肉瘤能力。
若是好好培養,等到了精英級巔峰,再將其吃掉。
沒準就能更進一步,踏入更高的層次!
可現在!他兒子死了!
被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毛頭小子!
若不是現在脫不開身,他早就衝出去把那小子宰了!
“傳我命令,你帶上所有人,連同城裡那些獵人們一起。
天亮之前把那步白帶來見我!”
瘤老爺一開口就是大手筆,陳刀鋒都感覺心中一緊。
全城出動啊,這股力量比今晚討伐步白的大軍還要強上三倍不止!
“大人,那個伊莉絲……”
“帶回來,當時為了震懾那些奴隸,直接碰到了野外,說起來我還沒爽過呢。”
長著瘤子的斑禿男人舔著嘴唇說道。
“是!”
陳刀鋒信心十足,轉身就要去召集人馬。
“等會!”
身後,瘤老爺不容置疑的話語再次響起:
“把七兒,八兒也帶上。”
陳刀鋒渾身一震,忍不住流下了冷汗:
“真的要派兩位少爺出手嗎?”
那兩頭瘋狂怪物若是出動,不知要多少血食才能填飽其胃口。
沒錯,瘤老爺的兒子,並不是人類,或者說,已經不是人類了。
它們都是嗜血的畸變種,實力在......精英級巔峰!
“瘤老爺居然,這麼重視那個步白嗎......”
陳刀鋒不敢多說,領命離開。
深夜,黑沙城緊鑼密鼓的運作了起來,許多兇狂的人物被徵召過去。
一場針對步白的圍剿,即將拉開帷幕!
而步白此時則在靜靜的聆聽伊莉絲講述。
其實他是想睡覺的,但伊莉絲堅持要把故事講完。
她說這樣才算坦誠相待。
“那一天,我被戴上鐐銬,押在囚車上,即將被運往廢土。
然後,一頭殭屍從天而降,殺死了負責押送的強化級覺醒者們。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呆滯的看著我,說要帶我走。
我不願意,我走了母親怎麼辦?
他說我母親死了。”
伊莉絲講的很平靜,但身軀的微顫卻騙不了人。
“我被那個幫派頭目帶走那晚,我母親連夜爬到了亂葬崗。
亂葬崗後山有一具棺材,是她打零工時發現的。
裡面沉睡的,就是那個救了我的殭屍叔叔。”
打什麼零工會打到亂葬崗後山去?
其中艱辛,恐怕不足為外人道也。
“母親躺進棺材裡,用刀割斷了自已的手腕。
鮮血喚醒了殭屍叔叔,他聽到了母親的遺願。”
伊莉絲抖著嘴唇,繼續說道:
“保護我。”
用自已的生命喚醒一個根本不知道其品行的殭屍,甚至連對方還有沒有人性都不知道,還指望對方能保護自已的女兒。
不得不說,很愚蠢。
但這是那位母親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好在,殭屍做到了。
“安全區沒有殭屍的容身之所,也沒有我的。
之後的幾年,殭屍叔叔帶著我行走廢土,遊走在秩序的邊緣。
危險有很多,但他始終盡力保護著我。
他是除母親以外,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
說起殭屍叔叔,伊莉絲語氣終於恢復了平靜,似乎這給了她一種安全感。
“可是,廢土終究是太危險了,尤其是還帶著我這樣一個拖油瓶。
哪怕殭屍叔叔擁有著精英級的戰鬥力,也還是受到了重傷。
情急之下,我拖著他來到了黑沙城。
我知道這裡是瘤老爺的地盤,但我沒別的辦法。”
伊莉絲的眼中湧起無限的恨意:
“本來治療挺順利的,我們很快就能離開了。
但是......”
“被發現了?”步白問道。
“沒有。”伊莉絲搖了搖頭,一臉冷笑:
“沒有人發現我,我身上的斗篷從沒有摘下來過。
只不過他們看我身段像是女人,然後就強行扯下了我的面罩。
他們其實根本不在乎我是誰,只是看我長得漂亮,就逼著我‘服侍’他們。”
這可真是一件諷刺的事情。
人的獸慾根本就不針對任何一個人,而是平等的迫害每一個弱者。
“後來殭屍叔叔甦醒,大鬧了一場,差點就帶著我逃出去了。
但是瘤老爺出手了,準確的說,是他的手下。
那一種恐怖的生物,殭屍叔叔在其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它們當著我的面,把殭屍叔叔肢解了。
然後瘤老爺出現,把殭屍叔叔......吃掉了。”
伊莉絲痛苦不已,但她還是說了下去:
“這件事,發生在三個月前。
但瘤老爺沒有動我,他要拿我來跟安全區的一個大人物交易。
用我一個,換取幾十個奴隸和一個月份額的生活物資,確實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
伊莉絲敲了敲自已腦袋,道:
“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覺得如果我死了或者逃了,那幾十個奴隸就不用被送到廢土裡受罪了。
然後我就逃了。
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步白點了點頭,忽然一怔。
只見伊莉絲捂著臉,極其壓抑的抽泣了起來。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殭屍叔叔,是我不乖,是我沒用,才讓你們......”
一隻修長的手按住伊莉絲肩膀,少女梨花帶雨的抬眸。
步白輕聲說道:
“不怪你。”
然後他拉了拉身上的花袖口:
“至少你能做衣服。”
伊莉絲被噎了一下,有這麼安慰人的嗎?
“我穿了你的衣服,就要給你報酬,或者報仇。”
男人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恍惚間,伊莉絲竟覺得他真能做到。
她還沒反應過來,步白已經站起身了。
他轉身走出門外,外面,數百名覺醒者聚在一起。
光芒大盛。
強大的氣勢甚至衝散了夜間的寒冷。
還有道道野獸般的怒吼,攝人心魄。
“步白,我們奉瘤老爺之命,前來殺你。
你死定了!”
步白背對著伊莉絲,忽然問道:
“你能活到明天晚上嗎?”
伊莉絲一怔,呆呆的說道:
“也許吧......”
“好,天亮之前,我去找那個瘤老爺。
明天太陽落山之前,把他的人頭擺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