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生們回到餐廳的時候，男生們點的餐也恰好上齊了。

兩個男生給江檸點的是一份牛排，一杯橙汁。他們和江檸相處的時間不長，不知道江檸的口味，思來想去，覺得不對牛肉過敏的人應該都會喜歡牛排，就給江檸點了牛排。

江檸沒吃過牛排，不知道怎麼用刀叉，許程注意到了，小聲的和她說怎麼用刀叉吃牛排。

江檸剛用那個不太鋒利的刀子切下來一小塊肉，馬鈞豪就舉著他手裡那杯果汁站起來大喊一聲：“哥們我今天十一歲了！”震的江檸叉子上的牛排都掉了下去。

江檸和另外兩個女生一起送上了他們在雜貨鋪選了接近半個小時的禮物。

馬鈞豪剛接過開啟，就跟一隻失控的土撥鼠一樣亂叫起來，江檸感覺自已耳膜都要震破了。

一頓飯就這麼在一驚一乍裡吃完了。出了必勝客，馬鈞豪又帶著他們打了輛計程車，去爬一座小山。

馬鈞豪說，山上的祈願亭很靈的，他要上去許願，萬一就真的實現了呢？

馬鈞豪說的另外幾個人都心動了，他們也不埋怨馬鈞豪的鬼決定了，和他一起爬上了山。

半山腰處確實有一個祈願亭，江檸花十塊錢買了一個祈願牌，她看著身邊的幾個人都寫下了自已的願望，但是她還不知道她該許什麼。她想了好一會兒，才在祈願牌上寫下了幾個字。

馬鈞豪第一個寫完，他拿起他的小牌子出了遊客中心，把祈願牌掛到了涼亭最上面。他站在涼亭前面，雙手合十，虔誠地許願。另外幾個人也學著馬鈞豪許願。

江檸把她的祈願牌掛在了小亭子的一角上，祈願牌隨風飛舞，翻轉過來，上面是江檸寫的清秀的幾個字：祝他所願皆能成——江檸。

離開祈願亭，還有一座連心天橋。上山沒有其他的路，他們走在橋上，有時候還看看橋上一個個連心鎖。江檸注意到了一個很久的鎖，她把鎖翻過來，鎖上刻的字是2005年。

他們都感慨，八年了，他們一定已經修成正果了吧。

小山不算高，爬不了多久就到了頂，江檸趴在柵欄上，看著青市，這所她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原來青市這麼大啊，青市比她原來的村子大多了。

爬完山已經四點多了，五個人也在山下分道揚鑣了。許程和江檸找到了最近的公交車站牌一起等車。等車的間隙，許程問她，玩的開心嗎？

“嗯，這還是我來青市之後第一次出來玩。”江檸點點頭，微微笑著，她很久沒有這麼痛快地和朋友玩一天了。

許程聽了她的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以後再有這樣的班級聚會我會帶上你的。”

江檸回家的時候已經接近五點半了。

爸爸媽媽都要加班，得晚上十點多才能回來，江檸打算給自已煮個面，開啟冰箱卻發現冰箱裡已經沒有蔬菜了，家裡除了泡麵什麼都沒有了。

江檸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菜市場，她想了想，算了，忍了吧。今中午吃的很飽，夠她兩頓不吃飯了。

剩下的兩天假期，她又恢復到早上九點起，起床之後吃泡麵，看電視的生活節奏。

國慶假期如白駒過隙般轉瞬即逝，彷彿昨天才剛剛開始享受這難得的悠閒時光，今天就已經到了開學的日子。天空陰沉沉的，毛毛細雨輕輕地飄落下來，給人一種略帶涼意的感覺。

江檸走進教室，裡面一片嘈嘈雜雜的景象。同學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興奮地分享著自已在假期中的經歷。有的同學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自已去海邊度假時看到的美麗風景；有的則眉飛色舞地描述著與家人一起遊覽名勝古蹟的趣事；還有一些同學津津樂道於參加各種戶外活動所帶來的刺激體驗。大家七嘴八舌地交流著，笑聲、驚歎聲此起彼伏，整個教室充滿了歡快的氛圍。

與此同時，幾位課代表正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間，有條不紊地收取著各科作業。他們認真地核對名單，向同學們收取作業。有些同學趕緊翻找書包，將完成好的作業遞給課代表；而另一些同學則面露難色，似乎還沒有完成任務，正在焦急地趕著最後一點作業。

上課鈴響了，教室暫時安靜了下來，但是第一節課的老師遲遲不來，安靜的教室出現了低語聲，隨後聲音越來越大。

江檸有些懵，她轉頭問許程：“怎麼了，老師生病了嗎？”

許程也不太清楚，他搖搖頭，後排兩個女生直接拽過江檸，在江檸耳邊低語了幾句。聽完了事情前因後果的江檸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件事，臉色也變得複雜起來。

許程注意到江檸神情，愣了一下，輕聲問道：“怎麼了？你怎麼看著表情這麼奇怪？”江檸咬了咬嘴唇，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將那個女生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地複述給了許程聽。

上週許程把江檸送到醫務室之後，崔悅君留下維持了班級秩序，她剛維持好秩序，讓那個男生離開，同班的楊琳琳一把抓起了同班林煜的手，對著全班同學喊：“你們都聽好了！從今天開始，林煜是我男朋友！”但是林煜不喜歡楊琳琳，他當時就直接質問楊琳琳：“你說什麼呢！”後來崔悅君和馬鈞豪一人安撫一邊，才讓事情平息了下來。

事情鬧得有點大，傳到班主任耳朵裡了，班主任在教室門口候著，他倆剛來就把他倆叫到辦公室問話，一直問到現在。

許程聽完之後也沉默了。他感覺普通的言語已經不能用來表達他此刻驚濤駭浪的心情了。

江檸對楊琳琳和林煜兩個人沒什麼印象，許程跟她解釋：“第三四列第一排那兩個空位就是他們的位置。楊琳琳和林煜當同桌當了兩年了，誰能想到當同桌還能談起來啊？”

江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當同桌兩年，整出點感情來也很正常不是嗎？

後桌兩個女生又討論起來了：“看來要不是老師說有新同學來，讓我們收斂點不要整亂七八糟的事情，估計楊琳琳這學期剛開學就和林煜表白了吧。”

“楊琳琳在江檸面前確實很收斂啊！她連表白都是挑江檸不在的時候表的。”

“林煜長的確實帥！我要是和林煜當了兩年同桌，我也會喜歡林煜的。”

“明明許程才帥！許程又帥成績又好，林煜就只長得帥。”

……

眼看著距離下課只剩下短短二十分鐘了，教室內原本有些躁動不安的氣氛瞬間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同學們紛紛將目光投向教室門口，只見秦老師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秦老師的身影剛一出現，大家便注意到她那略顯凌亂的頭髮和微微喘息的呼吸聲。再仔細看去，還能發現她的眼底有著一層怎麼也藏不住的深深疲憊。

看來楊琳琳和林煜的事情確實把秦老師折騰的不輕。

秦老師走上講臺，給他們佈置了接下來二十分鐘的自習作業，然後她像是忽然失了力一樣一下癱在了椅子上。

下課的時候，老師把江檸也叫去了辦公室。

江檸大概知道老師叫她去辦公室的理由。她剛進辦公室，就看見那天那個砸了她的男生和他的父母。

男生的父母一臉愧疚地走到江檸面前，深深地彎下腰來，態度極為誠懇地向她道歉。說完，他們又從口袋裡掏出了兩百塊錢遞到江檸手裡。

江檸嚇壞了，這錢她可不能要，她那兩瓶藥才三十塊錢，但是男生的父母很執拗，把錢硬塞進她的手裡，然後又和她鞠躬道歉。

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這麼鄭重的道歉，她有些受寵若驚，但秦老師說，她受了委屈，這些是她應得的。

江檸感覺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有人考慮她的感受，會為她受的委屈討說法，之前那些老師壓根不會關心她的感受，只會一味地讓她道歉，就算她根本沒有錯。那一刻，她打心底裡喜歡這個秦老師。

等那個男生和他父母離開以後，江檸才看見站在角落眼睛紅紅、抽噎著的楊琳琳和站在她旁邊握著拳頭、全身發抖的林煜。

秦老師處理事情的速度很快，這節課下課楊琳琳和林煜就從辦公室回來了。也許是秦老師為他倆求了情，他倆也沒受到年級主任太重的責罰。

課程按部就班地繼續進行著。課堂上，老師有條不紊地講授著知識，課程按照既定的計劃和步驟逐步推進。江檸起初有些吃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逐漸適應並跟上了老師授課的節奏。

現在的江檸早已不再像最初那般緊張和拘謹。尤其是在面對許程時，她已經能夠放鬆心態，每當遇到難題，她不再猶豫，而是勇敢地向許程請教。

而許程呢，總是耐心細緻地為江檸解答疑惑。他的講解方式獨特且深入淺出，每一次都能讓江檸有種豁然開朗、眼前一亮的感覺。彷彿那些原本複雜晦澀的知識點，經過許程的點撥，一下子變得清晰易懂起來。

江檸這段時間學習的成果，在期中考試的班級進步名單中體現出來了。原先排名三十四名的江檸，一下進步了二十一名，衝進了班級前十五。

當她看到成績單的那一刻，她第一反應是想告訴許程這個訊息。但是她回頭去找，卻沒有看見許程的身影。江檸心裡有些失落，不過還是被周圍同學們的祝賀聲包圍著。

秦老師又把她叫去了辦公室，不過這一次是因為她進步特別大，秦老師特地表揚她。

“江檸同學，你進步特別大，保持住，希望你期末考試可以進前十。”秦老師微笑著鼓勵她。

和老師談完話後，江檸回到教室，看到許程又坐在他的位置上找試卷，他的桌子上放了一個半開的書包。江檸也回到自已的位置收拾著自已的東西。又是江檸準備背上書包的時候，許程扒拉出來了他的最後一張卷子。

“好巧？”江檸搶先說。“不如咱們一起回家吧！”

許程微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並肩走著，夕陽灑在他們身上。江檸有些緊張，搓了搓衣襬，然後抬起頭對著他說：“許程，這次考試我考了十三名。”

許程微微一笑，轉過頭來對她說：“嗯，我知道，我看見了，你很棒，這麼短的時間就進步了這麼多名次。”

“我要謝謝你。”江檸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來了這麼一句話。“謝謝你幫我補習，要是沒有你幫我，我估計現在都還跟不上學習進度。”

許程笑了，轉過頭來，像之前無數次一樣，溫柔的對她說：“我只是幫你而已，如果你自已不努力的話，我幫你補習多少你都會跟不上進度。”

一句話，肯定了這段時間她的努力。那一刻，她心裡暖暖的。

走到紅綠燈路口，許程停住腳步，輕輕的碰了一下江檸的手，示意她看他。他看向遠方落下的夕陽，輕聲說：“以後不管學習還是別的事，有困難都可以找我，我是你的朋友。”

江檸愣了一下，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

許程又把江檸送回了家，江檸快速飛奔上樓，拿鑰匙開門，一氣呵成。她從窗戶往下看，剛好看見了他的背影，他走的很慢，但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中。

夜幕降臨，黑夜如一張巨大的帷幕，慢慢地籠罩了這座城市。無數橘色的燈光猶如點點繁星，在黑暗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將漆黑的夜幕點亮。街道兩旁的樹木在燈光的映照下，投下一片片斑駁的陰影，彷彿是一幅神秘的畫卷。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似乎在低聲訴說著夜晚的故事。

小檯燈下，江檸在筆記本上刷刷的寫著，她在用她的方法講述著她的故事。

她有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等下，我在忙”這句話。他和李寧茹一樣，對她特別特別好。她希望和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

罕見的，青市在十一月就迎來了初雪。

江檸總是會控制不住的睹物思人，她開啟窗戶，用手接了一團雪花。但還沒等她把手伸回來，雪就在她手裡化掉了。

她之前喜歡在下雪的時候和李寧茹打雪仗。她比較拘謹，伸展不開手腳，打不過李寧茹，李寧茹就會讓著她，直到江檸打到她為止。

看著在手心化掉的一灘水，江檸忽然感覺鼻子有些癢癢的——她現在該去找誰打雪仗呢？

她想到了許程，她記得他說過，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找他。他是她的朋友。

她合上窗戶起身拿起手機，給許程編輯了一條簡訊。

江檸：許程，外面下雪了，等雪停了之後，我們出去玩打雪仗吧。

她反反覆覆修改了好多遍，才確認了最後這句話，把它發了出去。

許程回的很快，還沒等江檸放下手機，手機就嘟嘟的響了兩聲。江檸趕緊點進簡訊那一欄，檢視許程回覆的訊息。

許程：兩個人打雪仗沒什麼意思。

這是不同意嗎？江檸有些氣餒，把手機扔到一邊就又爬到床上去躺著。兩個人怎麼了，之前她和李寧茹兩個人打雪仗也很開心啊，不想和她玩就直說嘛，不要找藉口。

江檸越想越氣，乾脆不想了，抓過抱枕躺在床上悠悠地睡去了。

江檸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她的手機鈴聲吵醒的。她翻了翻身，實在不想接那個電話，但是手機就是響個不聽。她最後忍不了了，拿過手機剛想狠狠地兇一頓打電話的人，忽然看到來點人顯示是許程。

江檸：……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起了電話。

“江檸！出來玩！”許程那邊好像有點嘈雜，她甚至能聽見那邊小孩子的歡呼聲。“我把咱班幾個同學找來了，咱們一塊來打雪仗，快下來我在你家樓下！”

聽到這話，江檸愣了一下，然後拉開窗簾往下看。

兩個小時的時間，雪已經積的有些厚了。她家樓下站了六七個人，正在堆大雪人——剛剛電話裡的歡呼聲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江檸趕快下床洗漱穿衣服下樓，等她到樓下的時候，大雪人已經堆好了。

“檸檸！”崔悅君喊她。“我們的雪人還差一個胡蘿蔔鼻子，你家裡有胡蘿蔔嗎？”

“不用不用，我帶了！我早猜到能用上！”馬鈞豪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洗的乾乾淨淨的胡蘿蔔，插在雪人上，然後他把雪人調了個頭，正對著江檸。

“江檸，你看這個大雪人白白淨淨的，是不是很像你！”馬鈞豪打趣江檸。

“得了吧，人家江檸的鼻子才沒有這麼長！像你還差不多！檸檸，你不是要去打雪仗嗎，走，去前面的小公園，那裡場地大！”

江檸跟在他們身後走著。她看向許程，明白了他的那句兩個人玩沒意思不是拒絕，而是他想多找幾個人陪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