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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傷痛

76、

年初六,石河縣,我家來了很多親戚。

我二伯的小兒媳的表哥一家也來了,那表哥的媽媽讓人印象深刻。

表哥的媳婦生了兩胎女兒,全是剖腹產。

她的婆婆,表哥的阿媽用方言告訴眾人,都怪醫生把她兒媳婦肚子上那條線縫錯開了,導致她兒媳婦二胎還生不出兒子。

她信誓旦旦地給一群阿嬸阿奶說,懷孕時肚子的線直了就是男孩。

我婆婆跟她說生男生女取決於她的兒子,別老是給人家醫生蓋鍋哩,醫生多冤吶。

那個阿媽說我婆婆無知,轉頭問我媽我能生出圓圓是不是剖腹產,我媽還沒來得及開口。

“下次你讓醫生給你兒媳婦肚子縫個你手上的玉鐲呢,你兒媳婦直接給你生個皇帝出來。”

我婆婆就開了口。

睡覺的時候林敬銘跟我說起這件事,我們樂不可支。

“然後呢然後呢?”

“哈哈哈,你媽媽說我媽腦子轉的快,她要跟著我媽好好學習,怎麼拐著彎說人呢,我媽說那太好了,以後她們兩個一唱一和,天天找人說話去。”

真是兩個活寶媽媽。

77、

林敬銘會陪著我爸以及他爸去釣魚。

認識了許多愛好釣魚的看似普通但身份不凡的大哥。

他們有個群,上週六晚上這群炸了鍋。

群裡有位大哥不慎把他閨女託付給他的寵物寶蓮燈魚養死了,在群裡尖叫哪裡有寶蓮燈魚賣。

還發了圖,圖中的寶蓮燈魚體表兩側各有一條綠帶和一條紅帶,紅色頻寬,幾乎佔滿了整個腹部,非常豔麗。

大哥問群裡有沒有人有寶蓮燈魚,他可以出錢買,多少錢都行。

他閨女在讀高三,在學校衝刺呢,託付了這寶貝魚給他照顧,他一直在群裡說這完了完了。

群裡的熱心人特別多,大家紛紛出謀劃策,拿著他的圖到處問有沒有一模一樣的魚賣。

週日上午大哥、林敬銘、我爸以及我公公,還有幾位群裡的熱心人大哥一起跑了銀素市幾個花鳥魚市場買了條看起來差不多的。

“我們趴在那魚缸上一條條比照片,人家老闆差點以為我們來找茬的呢。”

林敬銘坐在陽臺的躺椅上,我趴在他懷裡被他摟著,聽他說話。

“嗯?寶蓮燈魚看著不是都差不多嘛?”

我仰起頭問他,在他下巴咬了一口。

“我一開始也這麼認為的,結果一對比,那真的是長的五花八門的。咱爸說要不多買點,讓那大哥跟孩子說看那魚太孤單,給這魚找的小夥伴,只要他女兒沒認出來就行。”

78、

林敬銘的弟弟喜歡打遊戲,技術不錯,比較愛破防。

他和他弟弟兩個極端,一個絕對不開麥,一個開麥無敵嘴。

二十九歲那年的七月,又是一年暑假,我有孕四個月。

我們在他老家小住幾天。

午覺醒來下到二樓去找林敬銘的時候,他和弟弟在電競房打遊戲。

弟弟在專心致志地破防開麥,沒見到我進來,林敬銘反應很快,皺著眉捂著我的耳朵把我帶了出去。

第二天弟弟的電腦上就被林敬銘擺上了一尊佛頭擺件,就在在電腦螢幕上。

他加急網購的,試圖感化暴躁的弟弟。

——挺有效果的,弟弟說罵完人之後和佛頭對視蠻尷尬的。

79、

我們的共同好友D找我們喝茶。

D的原生家庭就像不可逃脫的鐵鏈緊緊捆著他。

他說他去看了心理醫生,但是沒什麼效果。

“承認父母沒那麼愛自已是拯救自已的第一步,可是這一步抬起來真的太需要勇氣了。”我對D說,“你在一個愛很稀薄的地方向他們索要愛。”

我很少勸人放棄,獨獨那天我一直在勸D。

“與其渴望他們的愛,不如試試主動去放棄呢。你被困住太久了。”

D在包廂裡崩潰大哭,因為他不接受這個事實——其實他的父母並沒有那麼愛他。

值得開心的事,在我寫下這一小節的時候D已經離開了銀素,正式開始自已的生活。

我親愛的D,祝你遠揚,祝你錚錚,祝你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80、

有一次他給我說起他們公司有個客戶很頭疼小孩去紋身,不明白意義在哪裡。

一起吃飯的時候說起小孩紋身這件事就愁眉苦臉。

我問林敬銘:“那你怎麼想的?”

他說:“意義只是一個虛概念,很多事情很多東西都是沒有意義的,意義就是我們賦予的那些事物的一種情緒化的東西罷了。”

過了一會,他說:“其實吧,他那小孩已經二十三了,他只要覺得好看,紋了喜歡就是意義唄。”

我笑。

我喜歡他一本正經的樣子。

81、

我們總是有很多很多要跟對方說。

睡前一次聊天,說到小孩的教育,圓圓今年九月準備上小學了。

很多人讓我們要抓緊給圓圓報特長班,學各項技能。

他說:“我們小孩像你就挺好的。”

我沒反應過來。

他問我:“你覺得人生是什麼?咱爸媽是怎麼給你說的。”

我知道了,於是我說:

“人生是各種各樣體驗的疊加。我爸名言,只要你當下是享受的,那你的人生就是有意義的。”

他笑。

迷迷糊糊睡著之前聽見他說:“你的生命力和魅力真的會讓我反覆心動。”

這個人……有什麼話是不可以等我清醒的時候說嗎?

82、

我們家常備著一包煙,雖然沒人抽。

這包煙拿來處理傷口的。

那是二十歲的時候去他家,我不小心被劃了一道口子,挺長的,一直流血。

他二叔是軍醫,剛巧來家裡借點醬油。

林敬銘讓他二叔幫我看看,上點藥,止點血,二叔直接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給了他一根,自已也點了一根。

然後二叔讓林敬銘把菸灰彈在他手上,用兩根菸的菸灰,給我捂在傷口上了。

這個方法我倆到現在還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