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好,我叫週三,你們可以叫我周老闆,也可以叫我阿三。”
週三自我介紹的同時,坐在兩人對面,當目光掃過寧染身上時,稍稍停留了一瞬。
他頓時明白了溫滄為什麼強行把自己從後院拽到前面,語氣中滿是吐槽之意,“溫叔,你該不會是想女兒想瘋了吧?”
溫滄選擇裝傻充愣,“老闆,你在說什麼?”
週三比劃著手勢,“你有六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沒有,還要我再說嗎?”
溫滄老臉一紅,連將鼻菸壺塞進週三手中,賠笑道:“老闆,客人還在呢,先看貨,先看貨。”
週三也沒再說什麼,注意力落在了手中的鼻菸壺上,他看貨的速度非常快,和之前溫滄看貨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溫滄看貨,專注細緻。
週三看貨,走馬觀花。
從開始看到結束,整個過程只用了數秒。
溫滄注意到鼻菸壺底部一個微不可查的小缺口時,眼睛閃著陣陣精光。
“呦…溫叔,如此隱秘的假包真你都能看出來,最近的鑑定水平上漲不少啊。”
“假包真?”
溫滄懵了,“老闆,你覺得這個鼻菸壺是假包真?”
“是。”
週三也不解釋,吩咐道:“溫叔,去把我的工具箱拿來。”
“好。”
溫滄小跑著去了後院。
週三對著陳洛點點頭,“兄弟,眼力夠毒的啊,這種堪稱完美的假包真,在李家園這條街上除了我,還真找不到第二個人能看出來。”
“找得到,我就可以。”
寧染的突然開口,讓週三滿臉疑惑,“你?”
陳洛笑著解釋,“對,這件鼻菸壺就是她買的,剛買的。”
週三不由重新打量起了寧染,剛打量了不到三秒,他渾身一緊,快速看向一旁。
反觀對面的寧染,不知何時,眸中已經被清冷之色佔據。
“那個…請問兩位如何稱呼?”
“陳洛。”
“寧染。”
等兩人報出名字後,週三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寧染,你家…也是做古董生意的嗎?”
“不是。”
“那你怎麼會有這種眼力?”
“我是天才。”
直球式的聊天方式,瞬間給週三整不會了。
沉默過後,他秉著輸人不輸陣的精神開口道:“天才?這話說的,搞得好像誰不是天才一樣!”
“我在我家可是被譽為百年難得一遇的鑑定天才,我六歲時就能鑑定世面流通的大多數古幣,八歲時……”
不等週三的話說完,陳洛笑著出聲打斷,“周老闆,她是高考省狀元。”
週三的話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呆若木雞。
高考省狀元?
這……
好吧,確實天才!
不一會兒,溫滄拎來了一個黑色的木箱。
週三開啟木箱,從中取出一小瓶暗黃色的液體,然後開始在鼻菸壺上擦拭。
整個擦拭的過程很難,持續了近十分鐘。
隨著週三的擦拭,本就通體白色的鼻菸壺越來越透亮,映著從窗外鑽進來的一縷陽光,壺身上更是起了一層淡淡的熒光。
如此變化,看得陳洛瞪大眼睛。
難不成……
這玩意兒真是真的?
“我去,頂級的羊脂玉,這個色澤,這種溫潤程度……”
一旁觀看的溫滄,蒼老的面容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哪怕他再怎麼不願相信,也得承認剛才確實看走了眼。
擦拭結束後,鼻菸壺與之前相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整個壺身溫潤,弱弱的熒光更是點睛之筆。
“好久沒見過這種一眼精品的鼻菸壺,不錯不錯,寧染,報個價,如果價格合適,我就收了。”
談錢這種事,寧染並不擅長,等週三說完,她第一時間朝著陳洛看去。
陳洛也沒推辭,“周老闆,我們是第一次來你店裡,之所以來這裡,主要是聽別人說周老闆做生意十分誠信,想來也不會坑我們,這樣吧,你給報個價,只要價格合適,我們就賣。”
“我開價?”
陳洛的反客為主,讓週三失笑不已,“一般情況下,開價這種事應該由你們賣方來,讓買方開價的屬實挺少見,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倒也不是不行。”
說話的同時,他將手中的鼻菸壺仔仔細細地重新看了一遍,低頭思索片刻,給出最終的報價,“八萬。”
報完價,他還不忘解釋:“以這個鼻菸壺的質量來看,八萬還不是極限,甚至六位數也有可能,但我開門做生意,肯定要賺錢的,適當的壓價希望兩位理解。”
陳洛點頭表示理解,扭頭看向側面的寧染,無奈發現,這個時候的寧染也在看著他,點頭思索過後,道:“八萬六,再加六千塊錢,我們就賣。”
“八萬六……”
週三眼中閃過一抹遲疑,最終還是接受了陳洛的報價,“可以,八萬六。”
陳洛暗暗咂舌。
這玩意兒雖然是花八十六塊買到手的,但之前那位老闆開價可是八萬六,誠不欺我啊!
從買到賣,滿打滿算也就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八十六塊變成了八萬六千塊。
足足翻了一千倍!
如此暴利,什麼炒股,什麼投資房子,簡直遜爆了!
寧染將蛐蛐罐推到週三面前,“開價。”
週三哭笑不得,“妹妹,這件東西我還沒看,開價可以,但你總得等我看完吧?”
寧染單走一個音,“看。”
週三:“……”
他對上寧染冷冰冰的眼眸,忍不住對著陳洛豎了個大拇指,“兄弟。”
“嗯?”
“你牛逼啊!”
如此發言,聽得陳洛一頭霧水。
週三嘴一咧,低笑打趣:“這麼冷的妹子都能追到手,一般人還真沒這個本事。”
陳洛一笑而過,並未接這個話。
週三拿起蛐蛐罐來回看了整整三遍,“有意思,真有意思,又是個假包真。”
溫滄懵了,“啊?假包真?老闆,這怎麼就是假包真了?”
“溫叔,不必如此大驚小怪,你看不出來很正常,畢竟你又不是我。”
“……”
週三放下蛐蛐罐,繼續道:“倘若之前鼻菸壺的假包真堪稱完美的話,這個就是真完美,要不是外面這層做的太醜,我還真不敢確定這是假包真。”
“妹妹,這個蛐蛐罐還有剛才那個鼻菸壺,你是在哪個攤位上買的?”
聽到這個問題,寧染搖頭,“我不知道老闆名字。”
陳洛插話道:“那位老闆拿著一個很老的煙槍,還留著八字鬍。”
聽完陳洛的描述,一旁的溫滄脫口而出,“應該是趙老六。”
週三一個眼神,溫滄瞬間會意,大步朝外走去。
見狀,陳洛猜到了什麼,低聲問道:“周老闆,叫之前那位老闆過來看這場面,多少有點不太合適吧?”
“合適,沒什麼不合適的。”
週三笑著擺手,“在李家園,只要談好價格就不能反悔,放心,這兩件東西趙老六要不走,他也不敢要,我叫他過來,主要是想打聽一下這兩件東西他是從哪弄來的,這種假包真的工藝,沒點真功夫可不行。”
陳洛也沒再說什麼。
五六分鐘後,溫滄帶著趙老六來了。
當趙老六看到陳洛和寧染的瞬間,眼中浮現出明顯的驚訝之色,“誒?你們怎麼在這?”
不等陳洛開口,週三笑呵呵地指著桌上的蛐蛐罐,“老六,這個蛐蛐罐還有一個鼻菸壺都是從你攤位上買的……”
週三的話說了一半還不到,趙老六便迫不及待地解釋了起來,“三爺,我可沒違反李家園的規矩,我們可是談好價格的。”
“蛐蛐罐十塊,鼻菸壺八十六,東西不真,但我賣的也便宜啊,兩件東西加起來才要九十六塊錢。”
週三從口袋中摸出已經大變樣的鼻菸壺,“老六,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這種鼻菸壺還有嗎?我加錢,一百塊錢一個,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三爺,這不是我賣出去的那個鼻菸壺,我……”
週三抬手示意,隨後從工具箱中取出兩小瓶的藥水,混合以後開始淋在蛐蛐罐表層,等了幾分鐘,蛐蛐罐表層的物質如同乾裂的泥土一樣。
隨著毛刷的清理,隱藏其中的蛐蛐罐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趙老六瞪大眼睛,整個人幾乎都要趴在了蛐蛐罐上,“這…這是老貨?”
週三笑了,“包漿醇厚,葫蘆底,福字頭,看造型,像是乾隆時期的蛐蛐罐,按照現在市面上的行情,這玩意兒的價格應該在七八萬左右。”
“哦對了,剛才的鼻菸壺也和這個蛐蛐罐同出一轍,都是假包真,兩件東西加起來的買斷價將近十五個。”
趙老六:“……”
週三繼續道:“老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鼻菸壺還有嗎?一百要是不行,我可以出兩百。”
趙老六苦著臉,“三爺,你就別在我傷口上撒鹽了行不行?”
週三大笑,對著陳洛和寧染解釋道:“這個蛐蛐罐價值在七八萬左右,但我要留點利潤空間,我可以給出六萬的價格,你們兩個考慮考慮。”
“賣。”
陳洛和寧染同時開口,兩人的價值觀差不多,在他們看來,這些所謂的古玩放在手裡一文不值,換成錢才有價值。
“行,之前的八萬六,加上現在的六萬,一共是十四萬六。”
這會兒,趙老六特別想給自己幾個大逼兜。
十幾萬的東西,被他以不到一百的價格賣了出去?
丸辣!
防漏頂多難受,丟面才要命啊!
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未來幾天他應該會成為整個李家園的笑料……
“三爺,這事你能不能不往外聲張?”
“當然可以。”
週三意味深長一笑,“不過我只能管好自己,至於其他人,我可管不著。”
趙老六第一時間看向溫滄。
“溫叔。”
“放心,我肯定不往外說。”
“您發個誓。”
溫滄面露不滿,“你什麼意思?不信我?你出去打聽打聽,在李家園這條街上,誰不知道我溫滄是個守口如瓶的人?”
週三扶額。
溫滄?守口如瓶?
別扯淡了!
在李家園這條街上,誰都知溫滄是個大喇叭。
趙老六嘴角一扯,“溫叔,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在我本來就沒什麼信用,之前你還說你不吃屎呢,後來也不吃了?”
溫滄花白的鬍子抖動,“吃屎?你才吃屎,你全家都吃……”
週三咳嗽了聲,“溫叔,你確實吃了,雖然是鳥屎,但鳥屎也是屎,影片我還留著呢,你要看嗎?”
溫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