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竹又遞過來一塊點心，說道：“這個芙蓉山藥糕不錯，甜而不膩，你試試。”

顧晚風又接在手裡吃了，然後一抬頭就發現顧九天和顧攬月，正看著他們兩個。

顧晚風立刻坐直了些，裝模作樣的輕咳了兩聲，問道：“你們兩個看什麼呢？怎麼不吃點心？”

顧九天笑了笑，也取了點心來吃，他發現自己去京城求學了一段日子，孃親和爹爹的感情好像更好了，連吃在嘴裡的點心都多了兩分甜。

顧攬月可沒哥哥那麼體諒人，她眨巴著大眼睛問道：“孃親啊，爹爹怎麼又給你倒茶？又遞點心的？”

顧晚風橫她一眼，說道：“當然是因為你爹爹是個體貼人的萬金難求好郎君。”

顧攬月便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幾人歇夠了腳，便繼續往前走去，沒走多遠，聽到一陣鑼鼓轟鳴。

顧攬月立刻笑起來，“哥哥，龍燈又來了，你今年還舞龍燈嗎？”

顧九天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水龍燈，說道：“有那個就夠了，今年已經舞過了。”

等一條長長的龍燈騰躍著遠去，顧晚風看了看女兒，問道：“可要叫輛馬車？後面路還遠著呢。”

顧攬月搖了搖頭，“不行，今天可是看花燈走百病，我要一路走回去才行。”

顧晚風見女兒不怕吃苦，頗有一種堅韌的精神，心裡十分欣慰。

到了後半夜，眾人終於走回了林宅，彼此道過晚安，立刻躺回床上，便進入了夢鄉。

顧晚風醒來的時候，發現屋子裡已經靜悄悄的了，她叫來了丫鬟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丫鬟笑著說道：“剛過了卯時了，夫人可要起來梳洗嗎？”

顧晚風點了點頭，便有一群人進來服侍她洗漱了。來到花廳，裡面已經擺了一份精緻的早餐。

顧晚風向來早上起的晚，很多時候早餐便是一個人吃，主打的便是一個量少而精。

吃過了飯，丫鬟來問道，“二少夫人今天可要出去嗎？”

顧晚風想了想，搖了搖頭，這次過年本該是玩樂的時候，但是因為水龍燈的事，一直忙的人仰馬升，別人是到初五才開市，他們基本上就是連年都沒能過，又忙到了十五，才總算清閒了幾天。

想到這裡，她便讓人傳話下去，下面的幾個店鋪都可以休息三天，工錢照算。

除此之外，除了過年的禮錢之外，還要另外發一份賞金。

一時間，府裡內外都看得到大家喜氣洋洋領賞錢，由不得人不歡喜。

顧晚風不打算忙事情，便打算去看看兒女們都在幹什麼？

到了顧九天的院子裡，發現顧九天正在打拳，林修竹也在。

顧晚風過去的時候，顧九天正在顫顫巍巍的站馬步，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顧晚風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麼這時節又練起了馬步？”

林修竹哼笑一聲，說道：“你問問這小子，自從去了京城學習，恐怕早把這點基本功都給扔到西北風裡了。”

顧晚風看過去，顧九天已經通紅了臉皮，低著頭沒說話，顧晚風便心裡有數了。

她倒是有些奇怪，顧九天向來是個認真仔細的人，還從來沒有過這種逃作業的行為。

顧晚風想了想問道：“可是京城的課業十分繁忙，顧不上這些？”

顧九天苦了臉，說道：“孃親，你不知道，京城的張夫子對行伍十分看不上，一直說只有文臣才是治世的根本。那日，兒子在院子裡打了一套拳，夫子看了便斥責了一通。本想後面在屋子裡打，結果張府的下人個個耳聰目亮，兒子稍有舉動，他們就要敲了門來問。兒子不勝其擾，便不得不把這功課給丟了丟。”

顧晚風一時有些無言，她還真沒想到，那個張夫子居然是個偏見這麼大的人。

不過，她向來認為，練武強身才是立身之本，便是有著萬重艱難，也沒有放棄的道理。所以對於顧九天受罰一事不置一詞，在院子裡略呆了呆，便去看顧攬月了。

還沒進顧攬月的院子，顧晚風便聽到了一陣琴聲。

顧晚風聽到琴聲沒有再往前走，反而站在那裡聽了許久。她不大懂這些東西，但是想來顧攬月這段日子，在兩個女學當中努力進修，琴藝也好，其他也好，必然是有所長進的。

顧晚風一直站到琴聲停了，才進了顧攬月的院子。

果不其然，顧攬月正坐在一架琴旁，另外一邊還放了一盒脂膏，她正在往手上抹護手的香脂，見了顧晚風高興的說道：“孃親，你來了。”

顧晚風說道：“閒著沒事，過來看看你們。”

顧攬月便好奇的問道：“孃親也去看了哥哥嗎？哥哥現在在幹嘛呢？”

顧晚風想起來就要笑，她說道：“你哥哥啊，他不好好練功夫，被你爹爹罰了，現在正在蹲馬步呢。”

顧攬月也聽笑了，“哈哈哈，哥哥這個大笨蛋。”

“小攬月，你哥哥這次是請了假回來過年的，恐怕沒幾日便要啟程前往京城了。”顧晚風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她其實是想說，屆時她和林修竹恐怕也會和顧九天一起去往京城。

所以她這次來也是想同顧攬月商量一下，看她願不願意到京城去另外求學，只是想是想到了，臨到說時，卻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攬月沒有發現孃親的諸多心思，聞言只是隨口說道，“自然應該如此，沒幾個月就要春闈了，哥哥要是賴在家裡貪玩，那才是要不得呢。”

顧晚風頗為贊同的點點頭，“那是自然，若敢如此憊懶，必然讓你爹爹好好收拾他。”

兩人坐著說笑了一會兒，顧晚風終於說出了來意。

“再過一段日子，我們也要去京城忙活生意了，恐怕到時會和你哥哥一起走。”

“孃親和爹爹這麼快就要走了？”顧攬月十分吃驚，小臉皺成了一個包子，還十分小大人式的嘆息道：“唉，怎麼老是要分別啊？”

顧晚風看的又好笑，又不忍，她說道：“若是不想分別，也有辦法，京城也有非常多的女學，還有許多和你年齡相仿的小娘子，可以交到很多新朋友呢，小攬月要不要去京城求學？到時跟著爹爹和孃親一起走。”

顧攬月聽了，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卻是搖了搖小腦袋。

顧晚風心裡已經有所猜測，看到她拒絕，倒也並不是十分意外，只是還是問道，“為什麼不願意轉學去京城啊？”

顧攬月笑笑，“捨不得這邊的夫子和同窗，而且再有兩年的時間，我就可以從書院裡畢業了，到時候自然可以去找爹爹孃親和哥哥。”

顧晚風點點頭，“那也挺好的。”

她心裡捨不得顧攬月，但是也明白，每個人都要奔波每個人的前路，人生聚散離合本也是尋常事。

何況，雖然太原和京城有著一定的距離，但是他們有商隊又有驛站，無非就是勤寫些家信而已。

事情商量完了，顧晚風便說道：“小攬月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在院子裡轉轉？”

顧攬月點點頭，神秘的說道，“孃親，我們兩個去看一看哥哥，瞅瞅他罰站完沒有？若是沒有，還可以趁機好好笑一笑他。”

顧晚風一想到那種情形，立刻就忍不住笑了，她說道：“若真的當面去笑你阿兄，只怕他要羞愧的躲進屋子裡去了。”

顧攪月哈哈大笑起來，“到時候就讓爹爹守住房門，不讓阿兄躲進去。”

兩個人商量好了壞主意，立刻往顧九天的院子裡趕去，去晚了可就沒戲唱了。

結果剛出了顧攬月的院門，就看到顧九天和林修竹迎面走來。

顧攬月立刻哀嘆一聲，“阿兄，你怎麼這麼快就罰站完了？”

顧九天聞言笑望著她說道：“怎麼了？小月亮想讓阿兄多罰站一會兒？”

顧攬月立刻搖搖頭，“沒有啊，我是，我可是最喜歡哥哥的，怎麼會希望你被罰站呢？”

顧九天望著顧攬月那眨巴個不停的大眼睛，搖搖頭說道：“下次不要眨眼睛了，一看就知道是在扯謊。”

顧攬月見自己被兄長拆穿了，也不生氣，只是問道：“兄長和爹爹，你們是來看我的嗎？”

顧九天點點頭，“自然了，阿爹說今日帶我們去留香樓吃大餐，所以我們來找你們一起出發。”

顧攬月立刻高興的跳起來，“留香樓好，我聽同窗說那裡新出了一種席面，叫做群英集會。席面裡的各道菜不但好吃，更是造型優美，我們這次也去見識見識。”

林修竹點點頭，“好，就吃群英集會。”

一群人很快來到了大門口，旺財已經站在了馬車旁，等一眾主子們上了馬車，望空甩了一個空鞭，馬兒便聽話的往前走去。

到了留香樓，本是打算在大廳裡吃的，這裡人多熱鬧。然而，一問大廳裡面已經沒有座位了，都被坐滿了，只得又問二樓的雅間可還有。

那小二忙熱情的說道：“有有有，恰好還有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