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才話語剛落,氣氛陷入一片死寂。
他看著眼前一排警察陰沉的臉色,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手上的菜刀不由握得更緊了些,懟到眼前這群人的鼻子罵道。
"你們這麼看著我幹嘛?!一群吃白飯的軟蛋,拿錢不辦事是不是?!"
胥凌泉看著林宏才無知張狂的模樣,突然想起俞青說的話。
像他這樣的小人,只會怕夠硬的拳頭。
真理。
下一秒,胥凌泉的右拳結實地落在他的肚子上,像是洩氣的氣球,發出噗嗤的聲響。
俞青看著突然倒地的林宏才,懵了一瞬,以為他碰瓷,下意識將左手抬起。
林宏才捂住肚子,目眥盡裂,不敢置信地瞪著胥凌泉,怒聲吼道。
"你竟敢……"
話還沒說完,俞青已經反應過來,指著林宏才的鼻子,默契接話道。
"你竟敢襲警?!"
說完,抬起的左手順勢落下。
"啪!"
林宏才的臉被狠狠扇到一邊,留下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俞青驚疑地看著眼前的左手,抓了抓。
原來,扇惡霸的感覺……
這麼爽!!
她的神情微亮,手起刀落,將林宏才剩下的話語淹沒在巴掌聲下。
"啪,啪,啪!"
俞青一邊扇,一邊一臉正義,義正言辭地說道。
"我要捍衛警察的人身安全!必須正當防衛,以示效尤!"
以俞青的力氣,林宏才很快雙頰高腫,兩眼昏花。
他氣息微弱,行動卻異常敏捷地握住俞青的左手,語氣不復當前囂張,充滿了對求生的渴望。
"我……我錯了,別打了…別打了!"
俞青左手剛停下,胥凌泉右手就掏出手銬,咔噠一聲扣上。
"林宏才,涉嫌故意傷害,殺人未遂罪,帶走!"
林宏才還想奮起反抗,剛爬起身跑出兩米,就被一旁無語的警察一腳踹跪在地,帶上警車。
周清婉也被俞青叫救護車接走,在醫院進行了驗傷和治療。
……
十天後,A市法院門前。
一位蓬頭垢面的女人像餓狼見到骨頭,飛撲到周清婉的跟前。
俞青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將眼前的不明生物拉開,被周清婉攔住,搖了搖頭。
"她是林宏才的媽媽,我們別在法院門前起爭執。"
那位農婦不復以前紅光滿面,氣如洪鐘,她的頭髮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連梳都來不及梳,像雜草一般凌亂。
"清婉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救救宏才吧!
他對你這麼好,從沒讓你經歷過風吹雨淋……就算看往日情面,你待會千萬不能承認啊,不然宏才的一生就被你毀了呀!!
啊?乖,我們進去就說都是警察誤會了,你們夫妻感情好的很,等宏才無罪釋放了,我們一家人再一起好好過日子,好麼?"
周清婉一臉冷笑地看著農婦,語氣譏諷。
"從來沒讓我風吹雨淋?
呵!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還該對他感恩戴德啊?"
農婦擦了擦眼下的淚痕,點點頭說道。
"難道不是嗎?!丈夫就是我們女人的天!你把自己丈夫告上法庭的,這相當於捅破了天!
哪有不被丈夫打的女人啊!宏才他爸年輕的時候差點把我打死,我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
宏才他就是工作壓力太大了,你理解理解他……"
周清婉徹底失去再和她掰扯的心情,眼神也隨之變得冷漠。
"天?沒有任何人可以成為我的天。
我這一生所有的苦難都是你兒子,我曾經的丈夫林宏才造成的。
我的生命,在我將匕首插入你兒子肩膀那刻,重新開始。
你知道嗎?我當時差點就殺了他。
後來我一想,殺了他這條爛命,需要以我的後半生為代價……"
周清婉死死地盯著農婦,眼睛裡燃燒著,是許久未見的生機,"他不配!"
說罷,周清婉掙開農婦的限制,拉著俞青果斷朝法庭內走去。
農婦難以置信地看著周清婉的背影,再沒等來她的回頭。
她跌坐在地上,雙手胡亂敲打著地面,大聲哭喊著。
"打人啦!!虐待老人喲——我命苦的兒啊!有沒有人來管管啊!?!"
許久之後,終於有人注意到了此處的動機,兩位穿著制服的男人上前。
農婦眼裡閃過一絲希翼。
"敢在法庭外面鬧事,帶走!"
此刻,法庭內。
"那個攝像頭根本不是我們家的!這是非法錄影,侵佔我隱私權!
這段錄影不能充當證據!法官,非正當渠道採取的影像影片是不具有證明效力的!"
法搥重重落在底座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啪!"
"肅靜!周清婉你說,這個攝像頭是怎麼來的。"
周清婉面色鎮定,在來之前她已經和俞青對過口供。
"在我和林宏才結婚的五年來,他對我施行過無數次暴行,我曾經於去年,三年前,四年前向警局報案,申請過保護令。
可惜因為證據不足,沒能申請成功,警察只能繼續林宏才口頭警告。
可他卻絲毫不將我的人權放在眼裡,對我進行長達四年的身體,精神虐待。
後來我為了收集證據,在我家裡角落安裝攝像頭,拍下來他施暴的具體行動和威脅辱罵性話語。
警局報案的證據,警察可以為我提供。"
法官聞言,看向下座的警方代表。
胥凌泉點點頭,上交周清婉報案證據。
法官經過檢查核實後,再次敲下法搥。
"周清婉為維護正當權益,在自己家中安裝的攝像頭,證據有效!
但由於周清婉本人在林宏才的暴行下,未危及生命,且考慮到兩人夫妻的感情基礎,駁回殺人未遂罪,構成故意傷害罪。
透過周清婉的離婚申請,丈夫林宏才過錯方,淨身出戶申請,判有期徒刑三年!
如對本次判決有異議,可在法定期限內上訴!"
法院審判結束後,俞青和周清婉一同離開。
門外,早已等候多時的沈語山,捧著一束鮮花站在車旁。
俞青瞭然,看向一旁的周清婉。
"你們打算走啦?準備去哪?"
周清婉笑著回應道。
"嗯!打算去紐西蘭,聽說……那裡的景色很美,說實話我以前的夢想是當一名心理諮詢師,幫助更多在困境中的人站起來。
可惜年輕時不懂事,著著急急結了婚,一下子蹉跎了半生,已經來不及實現了。"
俞青揚眉,驚訝道。
"怎麼會?!你現在才三十五歲,去重新考個心理學的研究生,出來培訓結束也才四十歲。
你的後半生都在實現夢想的途中,一點都不晚。"
周清婉一愣,看著俞青,眼裡隱隱淚光閃爍,她沉默地上前抱住俞青。
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俞青笑著拍拍她的後背,鼻尖是她髮絲洗髮水,梔子花的氣味。
"周清婉,從此……日子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