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
安初夏看著他,雙腳卻一步步向反方向跑。
“你帶著孩子能跑到哪裡去?申請書我已經看到了,但是孩子必須在國內,在我眼前出生。”
程紹澤眉眼間的冰霜快要滴出來,眼睛裡面一閃而過的偏執讓安初夏心中閃過一抹不安。
「我有想要做的事情。」
“難道我就沒有嗎?”程紹澤殘忍的微笑起來,掀起自己蓋著毛毯的雙腿。
他的腿就是安初夏的枷鎖,他要她永遠記得自己犯下的錯。
安初夏沒有說話,只是神色越發的黯淡。
程紹澤看著她沉默的臉龐內心的怒火越燒越旺,卻沒有說話。
白青替她辦理了手續,她也沒有拒絕。
她有什麼理由拒絕,這個錯誤會困住她一生。
“是我最近疏忽對你的關照了,你放心,從今天開始,就由我自己一個人開始照顧你。”
程紹澤淡淡的說道,彷彿真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對安初夏來說,那就是無止境折磨的開始。
但她沒有拒絕,她有什麼資格可以拒絕呢?
程紹澤確實履行了自己的話,除了在公司處理事務以外,閒暇時間都給了她,甚至連一日三餐都是他親手帶過來一口一口喂的。
安初夏一開始還不習慣,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貪戀程紹澤的溫柔,細心的冷熱控制,恰到好處的鹹淡和每一餐都是她愛吃的菜式。
如果不是他身上若即若離的香水味,說不定她就會安下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咣噹。
程紹澤手中的碗被打出去,裡面裝的皮蛋瘦肉粥撒在地上,碗也在地上落了七八片。
“你不想吃沒事,一會喊阿姨過來收拾一下就行。”
對於她的反應程紹澤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一會兒讓阿姨打掃,但安初夏心裡的委屈越來越大。
「程紹澤,別演了。」
安初夏雙手顫動「你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演的很好?就連自己都要被騙過去了?」
「程總,喂個飯的事情而已,護工照樣做的到。」
程紹澤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繞過那一攤粥離開了:“我晚上再過來看你。”
深深的無力感扼住了安初夏,她突然想起來什麼,摸索著手機,黑暗中,微亮的燈光顯得格外的明顯。
她要去國外繼續追求自己的夢想,江姜和沈其言知道了,都很支援。
可程紹澤,哪怕是用演戲的方式,也固執的想要把她困在身邊。
這根本就不是喜歡!
這種禁錮,她受夠了!
尤其是一邊貪戀他帶來的溫柔,一邊要認清事實,這是一種難耐的折磨!
經過這一次爭吵之後,程紹澤還是日日來照顧她,但身上的香水和口紅已經消失不見,而兩人也很默契沒有提起那天的事情。
只是趁著安初夏去上廁所的時候,程紹澤從枕頭下面摸出了一張已經被壓的平整的設計稿。
上面是用鉛筆細細描繪的平安鎖,下方的鈴鐺卻設計成了小型風鈴的樣子,下面是一個輕輕寫下的X,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你怎麼隨便翻我的東西?」
安初夏從廁所回來奪過稿紙,眼底帶著一絲憤怒和閃躲。
“這上面是你畫的平安鎖嗎?”程紹澤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
安初夏沒說話,只是點點頭,把稿紙收好在一旁。
這是她給孩子的出生禮物。
“我已經聯絡了知名的設計師,會有人處理這一切的,你只需要好好的休息就好。”
安初夏聽到這話,有點想笑,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程紹澤伸手把桌子上的稿紙扔到了垃圾桶裡。
安初夏三步跑過去撿起來,一雙杏目瞪著他。
「這是我的稿子,你憑什麼扔掉?」
“不是說了之後給你換新的嗎?”程紹澤以為她只是簡單的鬧鬧脾氣,隨便哄了兩句。
安初夏氣的胸膛劇烈起伏著,身形一晃扶住了桌角,卻還是固執的,堅定的看著程紹澤。
「我的,問題是,你為什麼,扔掉我的稿件?」
程紹澤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轉過頭撇開話題:“不就是一張紙嗎?回頭給你更好的。”
什麼是更好的,她覺得這個就是更好的。
這些天她心裡對程紹澤的情愫突然被擊退,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美夢,但睜眼發現面前仍是地獄。
不管她做什麼程紹澤都一直在否定,在家做飯也好,現在懷著孩子也好,就連她設計的平安鎖他也能輕飄飄扔掉然後換一句“回頭給你更好的”。
安初夏轉身抽出來一沓紙,學著他剛才的樣子。
「離婚吧,條件都在這裡。」
程紹澤翻了翻,他越看臉色越難看,安初夏上面寫了不要任何婚後財產,只要把孩子判給她就行。
“不可能,孩子必須留在程家。”程紹澤想也不想的拒絕掉,隨後皺著眉頭:“為什麼這個離婚協議書一直在你包裡?你是不是一直都有準備。”
面對程紹澤的詢問,安初夏不說話了,沉默的態度卻讓他更加惱火。
“我這些天對你的照顧和付出對你來說什麼也不是是嗎?”程紹澤受傷的看著她:“安初夏,離婚是不可能的。孩子我也不會給你,你安心養胎,什麼事情,等生下孩子再說。”
程紹澤說完,轉身就出了門,只剩下安初夏一個人對著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發呆。
她的手輕輕的撫摸著肚子,雖然不能說話,但心中的堅定卻是慢慢的傳了過來。
葉怡寧找到程紹澤的時候是在酒吧,他第一次破天荒沒有包廂,而是坐在吧檯前,英俊的面容和格格不入的輪椅形成強烈的反差,吸引了不少人側目。
“紹澤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呀?”葉怡寧努力和旁邊跳舞的人躲閃,好不容易擠到了程紹澤身邊。
程紹澤破天荒的沒有理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酒精順著他性感的喉嚨滑落,落在肚子上燃起了一團火一樣。
然而再怎麼灼心也比不上離婚協議書的鑽心的疼。
他知道自己不離婚是為了以後更好的折磨安初夏,但是為什麼她提出離婚的時候,自己的心會猛然一顫。
驀地,葉怡寧身上的香味一點點鑽入他的鼻子,對著她擔心的眼神,程紹澤又是一杯酒。
“紹澤哥哥,我知道你難受,沒事,我陪你喝。”
葉怡寧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搶過他手裡的酒,一飲而盡,被嗆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淚。
程紹澤這才頓了頓,淡淡的說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