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陰兵一路而來,行至城門口,守城衛兵見此頗為驚疑,不知什麼情況,但城樓上的鐘鼓聲響起,他們就得開城門。
以前迎接的都是人或者孤魂野鬼,而此刻,猶如行軍列隊的陰差鬼兵帶來的震懾讓他們頗為慌亂。
白皓攬著秦楠縱身躍下城樓,輕盈落地站定。
一團黑霧自陰兵後而來,身上鬼氣之重令人心驚膽寒。
黑霧飛到城門前,落地,便見一人身著紫色官袍,頭戴金玉方冠,面色青黑,絡腮鬍髯,手執白玉笏板。
“白老弟,好久不見啊!”
來人哈哈一笑,聲音洪亮如鍾,衝白皓打招呼。
白皓放開秦楠,也衝來人點頭問好。
白皓:“許久不見,鄭鬼王。”
鄭鬼王:“敘舊就改日,得老弟信某便上書請奏,而今陰兵足以差遣,特來將諸鬼押回地府。”
“鬼王稍等。”白皓轉頭看向秦楠,“阿楠,將畫卷中的崮城抹去,調時間至子夜。”
秦楠點點頭,抬手浮空取出畫卷,隨著他指尖在畫卷輕點,崮城整座城的建築化作點點星光在消散,同時剛要亮起的天暗淡下去,黑夜降臨。
盞茶功夫,畫卷中的崮城彌散殆盡,城中人鬼混亂,但沒有秦楠的允許,他們都離不開畫卷。
狸悠等人在崮城開始消散時便都下了城門。
沒了城池,一片荒蕪空地,畫卷中所有的人鬼皆暴露出來。
鄭鬼王看著一覽無餘的萬千人鬼,額頭青筋暴起,好傢伙,難怪地府的賬算不清,這麼窩藏,算的清才怪!
鄭鬼王很生氣,周身鬼氣湧動起來,招呼陰差鬼兵,一個都不許放過,全部押解入鬼門關。
關於宋惠茹和趙婉,以及李予初的事,白皓單獨與鄭鬼王說明,鄭鬼王看著兩個女鬼,心中瞭然,答應判官那邊給了結果會告知白皓。
至於李予初,白皓想留下,鄭鬼王檢視了一番,確實如白皓所言,他這一魂已時日無多,帶不帶回地府都無意義,終是會消散,也便同意了。
但其他的人鬼全部帶走,若是壽命未盡的,會留下應得的壽命返送回人間,若是早已經壽終的,可就要留在地府,等候處理了。
因為數量太多,從子夜一直折騰到夜未央天將白,包括全身血洞的陳肖恩和那六個罈子人……哦不,罈子鬼,也一併被帶走。
陰差自有剋制鬼的法子,所以再反抗的鬼最後都老老實實被套上枷鎖,串成一串帶走。
待眾鬼進了鬼門關,鄭鬼王也和白皓拱手道別,這一趟回去他得加班加點了,可沒時間同白皓聊什麼。
隨著鄭鬼王墊後進入鬼門關,厚重的鬼門緩緩關閉,而後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秦楠送剩下的幾人出了畫卷,而後將畫卷收起,天露出魚肚白時,原本被覆蓋的湖水重新出現。
呼吸著新鮮空氣,駱林不禁長鬆一口氣,終於離開那個鬼地方了,這一遭光怪陸離的歷經真是像一場噩夢!
他回頭看了看鬼門消失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們最終會如何?
秦楠將畫卷收起,體內的玉珏能暫存一點小東西,畫卷勉強能放。
狸悠站在白皓身邊,一臉愁容的看著抱著江江摸毛的李予初。
狸悠:“我說,你把他留下幹嘛?讓鬼差帶走不好嗎?”
白皓看著狸悠,心念一動便知畫卷裡清早發生的事,他勉強壓抑極度想上揚的嘴角。
狸悠臉色一僵,完球!白皓知道!
狸悠咬牙切齒:“閉嘴!”
白皓偏頭笑笑,但也確實沒說那件事。
白皓:“不用你管,單侑帶他回山神廟,他也不過十數日的時間了。”
狸悠聞言一愣,這麼快!
他看了看笑的天真無邪的李予初,心情很是複雜,但,這是也是他應得的下場,即使他可憐可悲,卻也抹不去他作的惡,犯的殺戮,背的業障。
狸悠對清早的事也不計較了,畢竟現在他也是個傻子,心智和江江差不多,這樣想心裡舒坦些。
不然這樣一張絕美的臉,目光純然的咬著他胸口吮吸,這畫面真特麼詭異啊!
狸悠想想都一身雞皮疙瘩!
現在狸悠連江江都不想抱了,心理陰影啊簡直!
窮芮珩一臉莫名的揹著江江,再一手牽一人,一邊是狸悠拉著駱林,一邊是單侑帶著李予初。
和秦楠白皓道別,窮芮珩無奈的起飛,先送單侑和李予初去山神廟,然後帶駱林去柳村找行李,最後按地址去秦宅。
等人走後,秦楠也長舒一口氣,此行終於結束了。
白皓抬手揉揉秦楠後脖頸,揉著揉著,就低頭親吻上去。
秦楠無奈推開,昨夜裡就折騰過了,這才清晨,他即使想分別前和白皓留些溫存記憶也是夠了,可不想在這荒郊野嶺那啥。
而且,白皓最近這需求有些,過分了!
秦楠抵抗,白皓便不繼續,只是低頭親了下額頭。
白皓:“不知為何,進畫卷後,我便一直覺得有些心不靜。”
秦楠疑惑,側頭看他,靜待下文。
白皓眸子幽深的盯著秦楠:“即使做到最深,即使將你抱得窒息,我還是感覺,你離我很遠,而且,越來越遠,我感覺,很不安!”
秦楠啞然,但沒有迴避白皓的目光。
秦楠:“你記得,你為我取過名字嗎?”
白皓怔住:“你……說什麼?”
秦楠:“我說了啊,我就是我,我是秦楠,也是……可,你不記得我了。”
白皓:“我……不記得?”
秦楠苦笑:“所以,除非你想起來,不然我什麼都不想說。”
即使知道了白皓為何忘記,為何失約,可秦楠,還是執念,執念他沒能等到白皓。
他在那裡等待,而白皓在人間尋找,若非被爸爸發現,而媽媽也選擇救他,他未必有命活著到人間。
但,即便有遺憾,即便失落,他也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白皓很茫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忘了什麼?而他為秦楠取過名字?他自誕生起就沒見過秦楠,難道他很久之前見過秦楠?
白皓有些苦澀的求助:“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或許我可以想起……”
秦楠笑著抬手輕撫他的臉。
秦楠:“不必急切,還未到時候。”
白皓看著秦楠,忽然心頭一陣酸澀,他用力把人摟進懷裡,汲取秦楠身上的氣息,並用自己的氣味一層層包裹住秦楠。
秦楠乖巧的任由白皓作為,心中是歡喜的,但並不妨礙他已經做好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