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巡山可以，只是阿爸去不了。”卓嘎聲音低沉道。
“阿爸不去也好，阿爸辛苦了那麼多年，也該休息了，只是阿姐，我不在的時候， 你一個人行嗎？”央宗關心道。
“沒事，有盧班長他們陪著。”卓嘎解釋道。
“那我就放心了！”央宗開心道，“阿爸和阿媽守著家，以後我陪著姐姐一起巡山。”
明明開心的事兒，央宗卻發現阿媽和阿姐都悶悶不樂，面帶悲傷。
“阿媽，怎麼啦？你們怎麼不高興？發生什麼事兒了？”央宗後知後覺，好像家裡缺了啥。
仔細環顧四周，發現少了許多阿爸的痕跡，阿爸的穿的、用的東西幾乎都不見了。
“阿姐，這次阿爸一個人出去的？”央宗盯著姐姐的眼睛問。
“還有兩天巡山！”卓嘎答非所問。
“那，阿爸呢？”央宗不解。
家裡四周沒啥可去的，牛羊就在家附近的小山坡上放牧，吆喝一聲就自已回來。
阿爸是個歇不住的勤勞人，在家的時候，做這樣那樣的東西，不然一家也不會熬過這麼些年。
可是現在不是巡山的時間，卻不見阿爸，太奇怪了。
“阿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卓嘎眼裡噙著淚水，仰頭望著天。
“很遠的地方？哪裡？”央宗還是不明白。
卓嘎看著傻乎乎的妹妹，攬在懷裡，“阿爸回不來了！以後就剩我們了。”
“阿姐，阿爸去了哪裡？為什麼回不來了？不是被那些壞人抓走帶路去嗎？怎麼還回不來了？告訴金珠瑪米，讓金珠瑪米去救他！”央宗著急道。
“央宗，阿爸，阿爸已經犧牲了！”卓嘎聲音哽咽。
“阿爸犧牲了？”央宗呆住。
她十二歲，剛接受啟蒙教育，對生死似懂非懂，犧牲是什麼意思，她知道。
可是生死她一直覺得是很遙遠的東西，怎麼就落在了阿爸身上？
她的阿爸是天下最厲害的人，無所不能的超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央宗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的阿爸沒了。
“央宗，你要哭就哭吧！”卓嘎看著妹妹呆呆傻傻的模樣，心如刀絞。
“阿姐！阿爸會回來的，你騙我的是不是？”央宗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眼淚不聽話的流出來。
“央宗，卓嘎說的是真的，以後家裡就剩咱們三個人了！你要堅強！勇敢！”老阿媽聲音蒼老，卻堅定。
“阿媽，我會的！”央宗一抹眼淚道。
家裡只有阿媽和姐姐，自已要努力讀書，學會本領回來，將來她要保護阿媽和姐姐。
接下來的日子，只要有空，姐妹倆坐在一起，央宗教姐姐學習漢語拼音、學習數學，學唱歌、學畫畫，學織毛衣。
哨所的戰士們定期過來，央宗也加入巡邏隊，跟著姐姐繞著這一片土地、雪山走。
才知道阿爸和姐姐有多不容易，原始森林、雪山本沒有路，都是阿爸這幾十年來一遍又一遍走過，踩出來的。
每走過一個地方，都能聽到姐姐講一個阿爸的故事，這不是路的路承載了阿爸的一生。
有了戰士們的陪同，路上很熱鬧，說說笑笑走一天也不知疲倦。
繞完一圈回到家，要三四天的時間。
回到家卻見屋簷下放著兩個白色泡沫箱，問老阿媽，是盧班長早上送來的，說是新摘的水果。
央宗開啟箱子，一箱巨峰葡萄、一箱獼猴桃。
“呀，這是什麼葡萄，這麼大一顆顆！”陪同巡邏的小戰士驚奇道。
老家的葡萄青皮、紫皮的都見過，可沒這麼大一顆顆的，快趕上乒乓球了。
“這是巨峰葡萄，臨芝基地錢老師她們種的！”央宗在基地玩的時候，看到過巨峰葡萄的圖片。
當時沒啥感覺，這會兒看到實物，才知道原來葡萄有這麼大。
拿了幾顆大家品嚐，別說央宗、卓嘎她們從未吃過的，就是三個吃過葡萄的小戰士都被巨峰驚豔。
再開啟獼猴桃，褐綠色、毛茸茸的長橢圓，捏著微軟。
央宗她們不知道該怎麼吃，有吃過獼猴桃的小戰士教她們撕皮，裡面露出綠瑩瑩的果肉。
輕輕咬一口，甜中帶著一點兒果酸，酸甜正好，果肉爽滑，時不時吃到脆脆的小籽，感覺很神奇。
拉咕哨所一共送來四箱，卓嘎家分了兩箱。
“班長！這葡萄真好吃！”戰士們一人一顆葡萄，連皮都吃了，吃了意猶未盡。
“別看！這些好東西得省著吃！”盧軍見戰士們目光灼灼盯著泡沫箱子，忙蓋住。
要不是葡萄熟了，掉落了不少下來，盧軍才捨不得一人一顆的分，太奢侈。
吃完了就沒了，要等到明年這個時候才有。
這裡氣溫低，又是泡沫箱，放上兩三個月沒問題。
“班長，獼猴桃還沒嘗呢！”戰士們眼巴巴道。
葡萄不讓吃，獼猴桃總可以了吧。
“就不能多放一天？有了一頓慫，沒得吃谷種！”盧軍像個老媽子一樣唸叨。
手卻開啟箱子，從裡面撿了兩個軟一些的，“喏，拿去分了！不用算我的。”
“誒，謝謝班長！”戰士們拿著獼猴桃開心的擠到菜板邊。
用匕首一陣劃拉，獼猴桃分好，菜板上汁水橫流。一人捏著一小塊獼猴桃肉，吃的心滿意足。
“班長，你說這裡以後是不是就成了咱們二團的防區了？”有小戰士問道。
“我哪兒知道？”盧軍回道。
“其實這裡挺不錯的！比雪山上舒服多了。”小戰士感嘆道。
雪山上一年看不到綠色，冷的要死，地窩子縮一年，喝的水全是雪水。
這裡多好，有山有水有森林，搭的木屋不大，但至少能躺直了睡覺，還沒有雪山上冷。
這樣的崗哨雖然枯燥無味，但比起雪山上簡直不要太舒服。
唉，要是能住上寬敞的房子，冬天暖暖和和的，該多好！
想想而已，這種鬼地方，什麼都運不進來，不餓死、凍死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