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從這裡走？”柳軍長大手一揮，指著那條死亡陷阱之路質問，“這裡明明很近，為啥非要捨近求遠！”

劉明光只覺得腦瓜子嗡嗡嗡，蘇秋實這烏鴉嘴！

“報告首長，這裡雖然近，但全是山坡，上面古木、竹林和荊棘密佈，行軍速度緩慢；

而且幾道山樑上上下下，實際距離遠比直接繞到1072號高地的遠；

最關鍵的是上面是敵人兩個營防守交界處，佈置了嚴密的火力網！

走這條路我們就是…將被動挨打！”劉明光差點兒說出送人頭的話。

“你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柳軍長居高臨下，氣勢迫人。

“報告首長，我叫劉明光，是三六一師師部作訓科長。”劉明光無懼上司的氣勢，大聲回道。

“打過仗嗎？”柳軍長眼神中帶著不屑，居然有人敢挑釁他的權威。

“報告首長，沒有，我們是第一次參戰！”

參加輪戰的部隊裡中下級指揮官都是解放後的軍人，沒經歷過實戰很正常。

“沒打過仗跟老子叫什麼板？老子槍林彈雨走過來的，還不知道仗怎麼打？”柳軍長一把扯掉軍帽，衝著劉明光發火。

現在的年輕人傲氣的很，一點兒不虛心，聽不進意見，自以為是，盡會紙上談兵。

看看這個劉明光，一個小小的師部作訓科長，牛逼轟轟的，理論一套一套的，看把他給能得的！

仗是真槍實彈打出來的，可不是嘴皮子吹出來的！

當年自已從一個放牛娃一個仗一個仗打過來的，說一句身經百戰毫不為過！

今天居然來個小毛頭跟他說怎麼打仗，真是笑話！

火力嚴密又怎麼啦？打小日子、解放戰爭、抗美援朝，哪一個不是戰士們浴血奮戰、前赴後繼打下來的？衝鋒陷陣的時候誰皺過眉頭?

今天打這麼個小仗畏手畏腳、貪生怕死！

“報告首長，這條線路是我們實地偵查後選的！也測算過翻越幾道山樑的時間，推算出不可行！”劉明光大聲道。

反正都被罵了，無所謂，但要更改作戰方案，那不行！劉明光說不出為什麼，就覺得要堅持自已的觀點。

如果自已沒有實地偵查，也許沒有底氣堅持，可這是大家實地偵查後的一致意見。

雖然他們幾個都沒有實戰經驗，可是參戰以來，大小也打了幾場，也慢慢歷練出來了。

明明那條路行不通，是死亡陷阱，身經百戰的首長怎麼會犯這種低階錯誤？劉明光想不通。

“呵呵，好得很！譚勇生，這就是你帶的兵？”柳軍長把怒火噴向譚師長。

“首長，年輕人不會說話，您就別跟他計較！”譚師長忍著氣勸道。

“我計較啥？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這劉明光本事沒看到，倒是把你的抖機靈學了個十成十！”柳軍長對著譚師長開噴。

“首長，這次作戰方案是我們多方人員實地偵查後製定的，它可能不完美，但絕對不是抖機靈！

打仗自然是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而不是做無謂的犧牲！”譚師長軟中帶硬回道。

不知道這個柳軍長的火從哪裡來的，譚師長資歷雖不如他，但譚師長那場一個人打完一場仗的光榮經歷，柳軍長可沒有！

而且譚師長向來的打仗風格就是靈活應變，不拘泥於形式。

在柳軍長這種一板一眼的人看來就是投機取巧、抖機靈，很是看不起。

“你們的作戰方案不行，現在我命令，一營的作戰方案調整，穿插線路向上提高400米，由山坡行進！三個小時必須穿插到位！”柳軍長一語定乾坤，不想跟這幫沒打過仗的人掰扯。

大家沉默了，都知道這個方案有問題，可是柳軍長是這裡的最高長官，他的命令必須服從。

“首長，向上提高400米，不是簡單的400米，上山下山再上山，實際距離至少比原定線路增加三四倍，而且還要現開路…”劉明光依然堅持自已的作戰方案。

“這是打仗，不是讓你來春遊的，開路怎麼啦，什麼都準備好了，要你來打什麼仗？”柳軍長打斷劉明光的話。

“首長，三個小時到達指定位置不現實，五個小時吧！”譚師長不想大家鬧得難堪，事已成定局，只能為一營爭取更多的時間。

“四個小時！多一分鐘都不行！”柳軍長想了一會兒道。

劉明光愣住，不敢置信的看著譚師長，譚師長一臉為難。

官大一級壓死人，柳軍長資歷老、官階高，自已作為師長不能不服從上級命令。

劉明光失望的低下頭，猶豫要不要放棄。

可是腦海裡突然想起弟弟那句話，不要盲目自信，但也不要輕易盲從，時間來得及的情況下，一定要到實地偵查。

“首長！你這個方案我不贊同！”劉明光抬起頭，不顧身份和級別，大聲道。

“譚勇生，你的兵就是這麼跟上級說話的？”柳軍長冷冷看向譚師長。

譚師長尷尬笑笑，“首長，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既然劉明光堅持，肯定有他堅持的理由，我們聽他把話說完又何妨？”

雖然只是高倍望遠鏡看的，但事後幾個年輕人親自去實地偵查，他相信這幾個手下都不是沒有成算的人。

既然他們堅持，那就說明這個方案確實存在大問題，再加上本身他就不贊同。

“首長，請您聽我說完！”劉明光心一橫，“那上面就是敵人布的一個陷阱，就算我們在預定時間到達指定位置，一旦開火，我們就是人家的活靶子！”

“所以我才要你們提高400米在山坡行進！這裡距離最短，一旦開火可以快速遏制住敵人的火力！”柳軍長難得開口解釋自已的看法。

？劉明光實在難以理解這位首長的腦回路。

是提高了400米，可是自已給自已設定了高難度啊！

去實地看了就知道開路有多不現實，耗時耗力不說，仗還未打，就自已消耗自已的體力。

明明有更好的方案，為什麼要自尋死路？

“首長！我們是去打仗！我們不怕死，可是我們不能莫名其妙的去白白送死！那樣死的太窩囊！”

劉明光實在說不動這位首長，氣急之下心中憋著的話衝口而出。

作為軍人，劉明光從來就沒有怕過死，他寧願自已與敵人殊死拼殺，光榮死在戰場上！

也不願這麼主動鑽進敵人陷阱裡送死，給敵人送功勞，那樣的犧牲只能讓敵人笑話我們蠢！

還是一個明知是錯，卻還執行的錯誤指揮！

“好！好得很！老子的命令你說是叫你們送死！我倒要看看你的作戰方案又有多英明！”柳軍長揹著手，瞪著劉明光。

“譚勇生，一營按原定方案執行，今天老子不走了，我倒要看看這個劉明光怎麼不怕死，怎麼拿下1072號高地！”

柳軍長被劉明光刺激到，居然質疑他是讓士兵們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