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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一根苦藤上的兩個瓜

“強娃,你去找他,讓他跟政府說說,把我和你爹放出去!”羅老婆子衝兒子命令道。

“?”羅盛強瞪大眼睛,“媽,你說什麼?”

“我說,叫你去找那個孽障!要不是我們養了他十幾年,他早就不知死在哪個地方。

養不熟的白眼狼!如今他倒是過上好日子,不管你爹孃!想得美!”羅老婆子說著又來氣。

當初看到這個孩子穿金戴銀,一身貴氣,心裡就恨,憑啥有人生來富貴,她卻拿命生個死嬰,還是個女娃?

心底生出一股惡念,想要磋磨這富貴娃,不是說生來富貴嗎,她就要讓他活在底層,跟她一樣爛賤如泥。

每次看到孩子瞪著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睛,羅老婆子就來氣,都他媽一身窮骨頭了,傲什麼傲?老孃不信打不服你!

每一次毆打孩子,羅老婆子就體驗到一種快感,那種霸凌的快感,操控、改寫他人命運的成就感!

可惜,洩了天機!

不然,這輩子那孽障都被自已踩在腳下!供自已吃供自已喝!至死都得給自已下跪,喊聲爹孃!

“媽,你醒醒!別再執迷不悟好不好?”羅盛強力圖喚醒母親,讓她看清形勢。

現在的哥哥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而是高攀不起的,彼此間身份已是雲泥之別!

人家父母沒找上門算賬都是燒高香,母親居然還讓自已打上門去!主動找抽?

是真的無知者無畏?還是生來一身傲骨,無懼權貴?

身陷囹圄還這般囂張作死,羅盛強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強娃!你過來,媽跟你說句話!”羅老婆子看著自已的傻兒子,深感無奈。

“啥?”羅盛強湊近。

“你去找那個孽障,別斷了跟他的聯絡,他心軟好拿捏,從小就護著你。

如今他飛黃騰達,只要他還認你這個弟弟,就不會撇下你不管!記住!抓緊了別放手!將來你也能掙個富貴之身!”

“媽!”羅盛強定定看著母親。

羅老婆子沒了剛才的癲狂、猙獰,渾濁的眼裡閃著精明市儈、算計和得意。

這是她在監獄裡悟出來的,同監牢的人都嗤笑她蠢,天上掉下來的富貴都接不住!

關於她犯的事兒,王月娥與她時不時撕逼一場,人精子的獄友都聽出了大概。

得知孩子的家庭背景深厚,大有來頭時,無人不嘆息,這可是潑天的富貴啊,就被那幾個小錢打瞎眼睛!

眾人看她時眼露憐憫和輕蔑,真是蠢不自知!

王月娥更是如此,儘管這個機會是自已男人送的,恨不能時光倒流,自已變成羅老婆子。

羅老婆子開始不明白,後來慢慢品出味兒來。

當初要是把孩子送回去,這一生不就抱了一個粗壯的大金腿了麼?一家子榮華富貴不就來了麼?

咋就貪戀那點小錢?每一次公安下來都心驚肉跳的!各種撒謊矇騙,那幾年都活在憂懼中!

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唉!悔不當初啊!羅老婆子如是懊悔。

不管是因為錢財還是飛了的榮華富貴,羅盛勇在羅老婆眼中始終都是工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愛。

“強娃,媽能為你想到的就這些,記住了嗎?”羅老婆子說完,定定看著兒子。

羅老婆子用自已的畢生智慧為兒子謀劃未來!

“媽!你好好改造!等放假了我再來看你!”羅盛強垂下眼眸,“我走了!”

“強娃,記住!別放手!”羅老婆子不放心的叮囑。

羅盛強沒回頭,也沒應聲,木然走出探訪室。

本來還想看望父親,現在沒了心情,不知該如何面對。

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他不懷疑爹孃對他的愛,也知道哥哥不會不管他,可是母親這番話,讓他更加無顏面對哥哥。

爹孃自始至終,到這個時候都還算計哥哥,羅盛強替哥哥心疼難過。

從未善待過,有何臉面要求人家以德報怨?

母親是為他謀劃前程!他是這場謀算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為人子他無立場指責母親,可是自已又怎能心安理得利用哥哥的善良謀取利益呢?

哥哥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都能靠自已闖出未來,自已是大學生,起步比哥哥高,還有哥哥關照著,不缺衣少食,為啥不能自已走出一條路?

羅盛強決定不去打擾哥哥,像哥哥一樣自強自立,成為一個正直、善良、有用的人,也不枉哥哥嫂嫂關照自已這麼些年。

將來爹孃出獄,自已還要贍養他們,給他們養老送終。

他們不算好人,但對自已卻是最好的父母,別人都可以指責他們,唯獨自已不可以。

羅盛強悶頭走著,不小心與來人撞了一下,“對不起!”

“強娃?”順子站穩,仔細一看竟是堂弟。

“順子哥!”羅盛強脫口而出。

隨即意識到兩家早已反目,多久沒這麼親熱稱呼了。

兩人都面露尷尬,相對無語。

順子之前恨叔叔家勇娃出息,強娃眼看著要出息,日子紅紅火火。

為此眼紅到截了堂弟的錄取通知書,想要毀了他的前途。

如今因著勇娃的身世扯出往事,兩家誰也沒落著好,親爹吃上花生米,老孃刑上加刑!

自已在鄉里完全就是遺害,是頂風臭十里的臭茅坑,沒啥未來可期,人生徹底擺爛。

羅盛強看著這位幾個月不見的堂兄,頭髮花白,背有些彎曲,人顯得很蒼老,晃眼一看以為是大伯。

以前的堂兄眼裡有不甘和不服,有股子心氣兒,如今沒了,眼神空洞木然,透著人生無奈。

順子看著堂弟,削瘦如竹竿,面色沉鬱,唯有那雙眼睛還清亮,還閃著希望之光。

“你來看大伯孃?”良久,羅盛強開口。

“嗯!”順子點點頭,手裡提著一個包袱。

順子不知道該恨誰,以前恨錢多多,恨她害死了自已媳婦,因此連帶恨上叔叔家。

羅盛勇的身世大白,自已親爹被送走,順子連恨都沒資格恨,恨了也白恨,人家是自已惹不起的存在!

自家和叔叔家不過是一根苦藤上的兩個瓜!

“走了!”順子實在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