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出發！”劉明光看看手錶，下令道。
魯隊長和另一名老司機開頭車，多吉的車緊隨。
他想跟師傅一個車，被師傅拒絕，這次任務艱鉅，冰天雪地的，防滑鏈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車上全是士兵，誰也不敢大意，特別是頭車，必須經驗豐富、沉穩的人來開。
徒弟不在跟前又不放心，就讓多吉跟在自已車後。
車隊蜿蜒，浩浩蕩蕩向著錦城奔去。
多吉開著車，前面師傅帶路，他在後面安心跟著就行。
心裡盤算著把人送到目的地就返回，要是也還是人歇車不歇的話，應該能在妹妹開學前返回。
那天送妹妹回家，棗紅馬的肚子好大，算時間就這兩天生馬駒。
等妹妹開學了，差不多也小馬駒滿月，正好帶過來給錢老師。
這樣小妹妹就不用老惦記這事兒了，錢老師那麼關照妹妹，自家沒啥拿得出手的謝禮，正好小妹妹喜歡小馬駒。
甚至打算暑假的時候帶上阿爸阿媽和妹妹，跟著自已去錦城，讓他們看內地城市的繁華。
阿爸阿媽辛勞一輩子，還沒看過外面的世界，最遠也就到過臨芝，那還是當年送他上學。
妹妹也該長長見識，一定要比自已更出息。
“師傅，我來開吧！”小金豆要上駕駛室，被謝隊長拉住。
“這次任務緊急，你那技術還差了點兒，我開晚上，你開白天！”謝隊長不容分說，上了駕駛室，小金豆只得上副駕駛。
小金豆的手指現在有個後遺症，到了冬季寒冷時，指頭會有麻木感，這對開車的人來說是個麻煩。
本來謝隊長安排小金豆在家休養，順便帶徒弟練練車技。
但小金豆不放心師傅，非要跟著一起，謝隊長只得帶在身邊。
“睡吧，放心，師傅開了快二十年的車，技術槓槓的！”謝隊長見小徒弟悶悶不樂，軟下聲音哄道。
知道徒弟是心疼自已，自已又何嘗不是心疼徒弟？
“師傅，給！”小金豆從兜裡掏出一根胡蘿蔔。
“哪兒來的？”謝隊長驚訝，這都過了多久，咋還有？
師部的胡蘿蔔發給戰士，每人不過三四根，就是十天半個月吃一根，也該吃完了。
“嘿嘿，我攢的，沒捨得吃。”小金豆笑呵呵看著師傅，一臉的求表揚。
“你這孩子！”謝隊長笑道，不忍拂了徒弟的心意，接過來放兜裡。
見師傅接了，小金豆這才開心起來，跟師傅嘀嘀咕咕說著話，防止師傅犯困，倆人親暱得像父子一樣。
“排長，我們是去哪兒演習？”春妮趴在車廂邊，扒開篷布往外看，漆黑一片，除了車燈的光。
這不是去內地的路嗎？難不成去錦城軍演?
“該你知道的時候自會知道！”姜妍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這些天陳明生都沒去找她，說是出差，剛才在指揮部碰到。
陳明生匆匆打了個招呼，簡單說幾句就走了，眼神中似乎有什麼想說。
是什麼？姜妍猜不出來，那眼神中透著深深的擔憂。
自已也是當了七八年的老兵，一個普通的軍演陳明生不會用擔憂的眼神看自已。
到底是什麼？姜妍腦子裡一直在轉，想到了那個可能。
“排長，軍演有這麼陣仗嗎？電訊科的人這會兒就開始運轉了。”春妮忍了一會兒，又問。
在臨芝招待所的師部指揮所，電訊科滴滴答答的收發電報，那裡成為禁地。
春妮還想著去串個門，結果還沒靠攏就被哨兵攔住。
哨兵都是熟人，但此刻全都冷冰冰的表情，根本不通融。
春妮再傻也知道，這次演習只怕沒那麼簡單。
上了車後東張西望，就想知道去哪兒。
當兵快三年了，第一次經歷，興奮又好奇。
姜妍睜開眼，戳了一下春妮額頭，“死妮子，話怎麼這麼多？你不休息？”
“師傅，我睡不著！”春妮捂著額頭。
“睡不著就瞎想？睡覺！不然後面有你受的！”姜妍馬著臉訓斥。
這車裡全是電話排的女兵，都靠著車壁休息，唯有春妮精神的很。
“哦！”春妮吐吐舌頭，撒嬌的抱著姜妍胳膊，頭挨著姜妍肩頭假寐。
姜妍無奈的看著這個淘氣徒弟，笑笑，繼續閉目養神。
車廂漏風，半夜裡眾人被凍醒，冷風嗖嗖，大家把揹包開啟，兩人合蓋一床棉被。
就這樣一路日夜兼程下高原。
誰也想不到，在家家戶戶忙著買年貨準備過年的時候，有一支隊伍從雪域高原上下來。
又到巡邏的日子，卓嘎早早收拾好家裡，燒了開水煮上酥油茶等著戰士們來。
“卓嘎，卓嘎！”院外有人在喊。
“唉，來啦！”卓嘎急忙跑出去，一看是幾個陌生軍人，“你們是…”
“我們是三六一師二團的，目前奉命駐守拉咕哨所，以後你們家的一切也由我們負責。”其中一位軍人主動道，“我是班長盧軍。”
“你好，盧班長，那孫班長呢，去哪兒了？”卓嘎問。
“孫班長他們撤防回營區執行新的任務。”盧軍回道。
作為兵頭將尾的班長，盧軍是不可能知道換防的真實目的，僅知道換防而已，所以回答的很官方。
至於孫大龍會去哪裡，不是他該問、該知道的。
走之前孫大龍特意交代他，這裡有一戶老鄉，家裡有母女二人，守護著周圍的領土，那些都是我們的國土。
哨所定期派三人小組過去，陪著卓嘎巡視，順便把挑水砍柴這些重活兒幹了。
營地補給送來，有卓嘎她們家一份，她們有啥缺的，記得下次補給時加上。
交代了許多，讓盧軍他們多多關照，時間緊迫，沒來得及跟卓嘎告別，就帶著戰士們翻越雪山回營地報到。
“哦！”卓嘎眼神失落。
“卓嘎同志，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盧軍問。
“沒有！”卓嘎笑笑，搖頭道。
盧軍他們跟著卓嘎巡邏，邊走邊聊。
也知道了她們一家已經守護這裡三十年，老阿爸也為此犧牲了。
戰士們肅然起敬，守衛雪域高原不止有軍人，還有卓嘎她們這種默默無聞的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