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不大,劉豐他們坐頭排,空間寬敞,錢多多一家坐後面。
等劉豐安頓好,錢多多把肥仔還給喬慧茹,往後面去。
“呀呀!”肥仔揪著錢多多的衣服不肯撒手。
“小朋友,我們坐後面,等下了飛機再跟姐姐玩,好不好?”錢多多笑著輕輕掰開孩子的小手。
“呀呀!”肥仔著急的呼喚,見小姐姐跟著錢多多走遠,“哇…”
“肥仔不哭,奶奶抱!”喬慧茹抱著孩子輕輕拍打著哄著。
“哇哇…”肥仔小屁屁一撅一撅的朝著小丫頭蛄蛹,喬慧茹差點兒抱不住。
騰出手的保姆抱過去哄,平時乖巧的肥仔不依,衝著錢多多他們伸手抓,眼睛盯著小丫頭,呀呀個不停。
“我們不走遠,就在這裡的!”錢多多指著自已的座位道,就隔了五六排的距離。
“呀呀!”肥仔伸著手朝錢多多他們撲,保姆臉都紅了,這孩子勁兒真大。
喬慧茹嘆口氣,抱著孩子過來,“同志,我倆換一下座位,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劉豐。”
“好的,沒問題。”羅盛勇點點頭,起身去頭排挨著劉豐坐。
“呀呀!”肥仔終於挨著小姐姐坐,破涕為笑。
“孩子調皮,打擾了!”喬慧茹抱歉道。
“沒事,孩子喜歡跟孩子玩,正常!”錢多多笑笑,伸手抱過孩子。
肥仔坐在錢多多身上,小丫頭單獨一個座位,逗這個肉嘟嘟的弟弟,真好玩。
“咯咯咯…”肥仔逗得咯咯直笑。
簡單的躲貓貓,一張手帕遮住臉,“喵”的一聲露出臉,然後又遮住。
肥仔死死盯著手帕,見小姐姐露出臉,很捧哏的咯咯笑。
喬慧茹和錢多多看著兩個孩子玩鬧,臉上都不自覺露出笑容。
孩子的歡笑聲很治癒,後面登機的乘客聽到歡樂的笑聲,都會心一笑。
“喲,這裡藏著一隻小貓咪呀!”路過的乘客都要逗一下孩子。
“呀呀!”肥仔更開心了,笑得更大聲,有點兒人來瘋。
“你兒子真可愛!”羅盛勇聽著女兒和肥仔的笑聲道。
“難得見他這麼開心!”劉豐笑了。
孩子是自已和保姆帶的,活潑好動,大院裡也有不少孩子,肥仔沒這麼親近過,總是愛搭不理的。
唯獨對這剛認識的小丫頭粘得緊,特別投緣。
“都說雪域高原很苦,你在這裡待了多少年?”劉豐問。
看這位羅同志的樣子,飽經風霜,只怕年限不短。
“差不多十五年,參軍就到的這裡。”羅盛勇笑道。
“辛苦了,同志!”劉豐滿是敬佩。
來之前調了些資料來看,才知道雪域高原有多苦。
解放時這裡是國內唯一沒有公路的地區,從郎薩到內地,短則六七個月,長則一年。
一包鹽要用一隻肥羊兌換,幾隻羊才能換一包縫衣針。
布匹更是奢侈品,食物也很匱乏。
1950年4月13日,由解放軍、當地人組成的11萬築路大軍,帶著甘當路石的犧牲精神,投入到世界屋脊上第一條公路的建設之中。
以鐵錘、鍬鎬 、鋼釺為武器,翻越14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巍巍雪山,橫跨數十條江河,穿越數百條溪澗、飛瀑,穿過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涉過數百公里的草原、戈壁、沼澤。
1954年12月25日正式通車!
這條修築路上,有3000多名解放軍官兵長眠在這裡。
由於自然條件惡劣,路況不好,車輛運輸也極為艱難。
每年的運輸部隊不停歇的來回跑,也只能滿足官兵的基本生活條件。
這裡官兵常年吃不到蔬菜,加之高寒地帶又缺氧,官兵們或多或少都有相關的高原病。
就這樣,這些官兵依然無怨無悔守著這裡的邊境線,維護雪域高原的安定團結。
“說這話見外了,你我都是保家衛國,你守的南疆,我守的雪域高原,誰都不容易!”羅盛勇笑笑。
報紙有報道,南疆戰場溫熱潮溼,貓耳洞低矮狹小,戰士彎著腰在裡面行走,睡覺只能靠著牆或是兩人背靠背,連半躺的地方都沒有。
還要忍受蚊蟲叮咬、蛇蠍騷擾。
雨水季節,貓耳洞被水淹沒,人泡在髒水裡。
官兵們的身上全是溼疹,撓得稀爛,黃水混著血水流,流經處跟著感染,身上沒一處好的。
絕大部分戰士爛檔,有的只穿個褲衩子,有的乾脆光溜溜,沒辦法,衣物會被粘粘,一動就扯著黃水痂,新增新的傷口。
那溼疹要不了命,但相當折磨人。
登出的照片中,有戰士裹一塊塑膠布撤離戰場,那是因為溼疹太嚴重,沒法穿衣褲。
劉豐看一眼羅盛勇,心裡感到親切,果然還是軍人理解軍人。
都有各自的不易,都有自已的使命。
“羅同志是哪裡人?”劉豐覺得需要找點兒話聊聊。
“青山市溪…”羅盛勇習慣性說著,說到一半頓住。
自已不是羅家人,怎麼還說這裡?
那自已該說哪裡?父親祖籍不是江東省,自已出生在灣灣,長在溪縣。
羅盛勇突然感到凌亂,搞不清自已算哪裡人。
“青山市?當年還是我父親他們解放的!有緣啊!”劉豐笑道。
“嗯,確實有緣!”羅盛勇笑笑。
劉豐這話,羅盛勇幾乎可以斷定他就是自已同父異母弟弟。
自已和父親第一次見面時,父親也這麼說過。
眼前人又姓劉,去的是郎薩軍區,八九不離十。
看著失去雙腿的弟弟,羅盛勇心中升起敬意,同是軍人,又都有孩子,要聊的話題很多。
羅盛勇罕見的話多,聊天的時候,不忘觀察弟弟臉色,見他面色不對,就給他罩上氧氣罩。
很快飛機上的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
自打失去雙腿,劉豐經歷過巨大的心理落差,但很快堅強起來。
心中卻始終有遺憾,從小熱愛軍隊,長大後如願參軍,不懼生死英勇奮戰。
他寧願自已戰死沙場,也不願這麼成為只剩半截身軀的殘疾人。
醒過來後,在病床上不斷調整心理,讓自已面對現實、接受現實。
以為降低標準,娶個女人這輩子就這樣將就過了,沒想到被杜鵑擺一道。
那天杜鵑惡毒的咒罵,將他推倒在地,都傷不了他半分。
唯獨杜鵑抓著喬慧茹廝打時,激怒了劉豐。
看著母親受辱卻無能為力,那一刻劉豐恨不能撕了杜鵑。
欺人太甚!
這會兒跟羅盛勇聊的投機,一掃往日的鬱悶,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