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吃吧！”

大清早，老李端來一大盆吃食，裡面全是肉和米飯。

“汪汪！”胖虎看見老李，噌地起身，使勁兒晃著尾巴，眼神討好。

“乖！吃吧！”老李蹲下，輕輕撫著胖虎。

“汪汪！”胖虎那意思是我現在很乖，我沒有搗亂。

“知道！你很乖！”老李表揚道，“吃吧，專門給你做的，可香了！”

胖虎看看老李，蹭著老李嗚嗚低鳴，然後默默吃著盆裡的東西，不像往天見到肉就迫不及待撲上來。

小口小口斯文地吃著，吃完後乖乖趴地上，極盡乖巧。

“抬進來吧！”沉默良久，老李開口道。

炊事班的小戰士抬進來一個鐵籠子。

“司務長，胖虎真的不能留下嗎？”有小戰士悶悶的，都捨不得它走。

胖虎這麼乖巧，上次傷人真的是意外，不能全怪胖虎。

藏獒確實野性十足，對陌生人有敵意，可胖虎是胖虎，才沒有那麼兇。

這師部上上下下那麼多人路過，胖虎都很溫順，沒有傷過人，也沒亂吠。

要不是那天孩子們刺激到它，它怎麼會攻擊？

他們從小養的，是大家的乖寶！不想胖虎被送走！

老李沒有回答，蹲在地上，一直撫摸著胖虎。

胖虎見老李來看自己，還擼自己，開心地甩著尾巴，歡快的嗚嗚低鳴，蹭著老李。

“進去！”老李解開胖虎脖子上的鐵鏈。

開心晃著尾巴的胖虎愣住，一臉呆滯，不明白主人為啥叫它進去。

“乖，進去！”老李軟下聲音，挼著胖虎的大腦袋。

“嗚嗚！”胖虎乖乖進了鐵籠。

老李關上鐵籠鎖好，“抬走吧！”

“嗚嗚…”胖虎扒著鐵籠呼喚老李，意識到進這鐵籠不是好事兒。

小戰士沒說話，默默抬起鐵籠。

“汪汪！”胖虎明白了，主人不要它了！

在鐵籠裡撲騰、想要開啟鐵籠，但始終不曾撲向抬它的小戰士。

“胖虎別鬧！”小戰士心有不忍。

“汪汪！”

胖虎撲騰，撲騰再撲騰，兩個小戰士抬著費勁兒。

胖虎的毛髮蹭掉了，爪子也受了傷。

“嗚嗚…”胖虎看不到老李，嗚嗚哀鳴，眼裡流著淚。

“來啦？上車吧！”邱部長心裡也不得勁兒。

操場上候著不少人、不少車，準備出發。

一輛車上裝著和麵機、烤箱，給劉司令他們送去的，還有圖紙；另外還有幾個大泡菜壇，是基地用的。

看到胖虎出來，大家都沉默了。

它為大家守護了大棚，是大家的朋友，現在卻不要它了。

藏獒天性只認一個主人，對其他人帶有敵意，養在這裡始終不安全，只能送回去。

“嗚嗚…”胖虎聲音哀切，趴在鐵籠裡不再撲騰。

“胖虎！”小丫頭看到胖虎流淚，心裡好難過，安慰道：“你別哭！送你回家去，找你的爸爸媽媽！”

“嗷嗷…”胖虎不搭理小丫頭，哭得更傷心了。

大家心裡都不是滋味，第一次見到哭成這樣的藏獒，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好啦，走吧！”譚師長揮揮手，車子啟動。

“嗷嗷…嗚嗚…”風中傳來胖虎斷斷續續、悲悲切切、委屈的哀鳴。

老李蹲在後面小院，捂著臉淚流滿面。

在雪域高原多少年，老婆孩子不在身邊，這胖虎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聽著胖虎彷徨無助的哭聲，老李只覺得心像被鈍刀子來回割，痛到無法呼吸。

胖虎走了，老李覺得自己的精氣神也抽走了，神情懨懨，無心做事。

悶悶回到宿舍，倒頭睡下，陷入沉睡，再醒來已是深夜。

“司務長，你醒了？”小戰士驚喜的臉在老李眼前放大。

“我，我睡著啦？”老李聲音粗嘎，喉嚨裡彷彿有一團火在燒，生疼生疼的。

“別動，你發燒了！”小戰士端起一碗溫開水，伺候老李喝下。

“我發燒？扯淡，老子不過是睡過頭了！”老李費力說著話，腦袋嗡嗡嗡的，四肢發軟。

“真的，渾身發燙，醫院的護士來打了一針，不然你還醒不過來，嚇死我啦！”

小戰士長舒一口氣，從下午守到這會兒，人可算醒過來了。

司務長平時多健壯一個人，怎麼說倒就倒了呢？

“司務長，吃點啥？我去廚房弄。”小戰士關心道。

“不想吃！我喝點兒水！”老李只覺得臉上發燙，口渴難耐。

咕咚咕咚又喝下一大碗溫開水，感覺好受了些。

“你去休息吧，我沒事兒了！”老李攆小戰士。

“不，你還沒好！”小戰士不肯走。

“一點兒小感冒，不礙事！去睡吧，一會兒還得早起做飯！去吧！”老李揮手。

“那，好吧，有事兒你敲敲牆！”小戰士就住隔壁。

老李在黑暗中不能閉眼，閉眼就聽到胖虎的哀鳴。

胖虎只是個七個多月的藏獒，還是個孩子，就這樣被拋棄。

以後再也不養狗了，老李暗暗發誓。

這邊車隊回到臨芝，把胖虎交給朗傑。

“咋啦？這傢伙捅簍子啦？”朗傑盯著鐵籠裡的胖虎看。

一身毛髮凌亂，爪子上血淋淋的，蔫嗒嗒趴在鐵籠裡，一動不動，一點兒沒藏獒的氣勢。

“呃，我想可能是我幹了一件蠢事兒！”錢多多沒想到藏獒這麼戀主，反應這麼劇烈。

“咋跟你又扯上關係了？”朗傑不解。

“師部那邊改建新式大棚，這藏獒用不上，就想著趁還小送回去。”錢多多不好意思，扯了個笑臉。

“哦，沒事兒，明天我讓人給它送回去，抬下來吧！”朗傑沒說啥。

不是本地人，很難駕馭這藏獒，師部陌生人太多，並不適合藏獒生活。

去年找他的時候，他也在擔心這個問題。

可這高原上只有藏獒，一時找不到其它犬類，只能抓幾隻幼崽看能不能養家。

肯定傷過人，不然不會被退貨。

朗傑混跡官場上，難能看不明白？

只是可惜了，這麼好的上品藏獒，這可是那窩幼崽裡最聰明、最漂亮的一隻。

“嘬嘬嘬，小傢伙，還傷心呢！”朗傑逗胖虎。

胖虎看一眼朗傑，聞到朗傑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懶懶地甩了一下尾巴，崽崽傷心中，沒空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