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要到老狼的家了！”羅盛勇指著不遠處道。
“那邊那塊突起的大石塊，就是老狼的專屬寶座！每次我們路過的時候，它就帶著一家子蹲在那兒看著我們。”
老狼亦是歡快地晃了晃大尾巴，‘嗷嗚’叫喚一聲，朝著自己的寶座跑去，上面有厚厚的積雪。
劉振華費力地抬起腳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要耗費巨大體力。
感覺自己胸腔裡的空氣要被抽乾了，怎麼用力都呼吸不到空氣，張大嘴，臉色煞白。
頭暈腦脹，聽不到聲音。
“首長！首長！”攙扶著劉振華的譚師長嚇壞了。
羅盛勇回頭，見劉振華呼吸困難，面色痛苦，急忙跑回來，從包裡掏出氧氣袋，給他吸上。
跟在身後的警衛員也沒好到哪裡，“孫大龍，把你身上的氧氣袋給這位小同志吸一吸。”
“不…用！”警衛員逞強，費力吐出一句話。
“叫你吸就吸，哪那麼多廢話？”羅盛勇大聲道，“這裡空氣息稀薄，缺氧會要命的！”
“別緊張，我還沒那麼不中用 ！”緩過氣來的劉振華安慰一臉著急的譚師長。
想要扯掉氧氣袋時，卻被羅盛勇瞪了一眼，“別亂來，吸著！這裡我說了算，必須聽我的！”
“年輕人，我是司令員，這裡還有師長，怎麼就得聽你的？”劉振華不忘打趣。
面色比剛才好了許多，只是說話有些中氣不足。
“首長，這是我負責的防區，我要對你們每一個人的生命和安全負責，職務上您和師長比我高，但在上下山這個時間段裡，你們都得服從我的安排！”羅盛勇認真對劉振華道。
又叫另一位戰士把氧氣袋給師長吸一吸，譚師長想拒絕。
“師長，司令員還要拜託你一路照看，你還是吸一吸！儘快恢復體力！”羅盛勇一句話將師長要說的話堵住。
想到自己包裡還有上次沒用完的氧氣袋，遞給黃幹事，“還有一點兒，吸上。”
黃幹事也沒客氣，“才離開雪山不過幾年，身體就不行了！慚愧，真是慚愧！”
這幾個氧氣袋裡，羅盛勇身上的一個半是自己私人的，孫大龍和另一個戰士身上帶的是衛生所的，搜來帶著備用，就怕這幾位路上出狀況。
“黃幹事啊，氧氣袋的事兒有體會了吧？怎麼樣，該不該常規配給？”譚師長吸著氧氣袋問。
好久沒上雪山了，譚師長剛才也沒好到哪裡，不過是強撐著。
不得不服老啊！
“該，該！”黃幹事連連道。
休息的時候，順便吃點兒東西補充體力，大家把自己包裡的都拿出來。
羅盛勇挨著給每個人發放沙琪瑪。
“不是有饅頭嗎，為啥不吃？”劉振華問。
“首長，這饅頭凍上了啃不動，等上山蒸熱了再吃，這會兒吃沙琪瑪墊個底兒。”羅盛勇解釋道。
“這沙琪瑪還是留著，給我饅頭吧！”劉振華不想吃甜的。
“首長，這凍饅頭是真啃不動！您瞧瞧！”
羅盛勇從小戰士包裡掏出兩個饅頭相互敲擊，發出清脆的哐哐聲。
“小心牙齒給崩掉！要是擱兩個月前，想吃沙琪瑪都沒有，只有這凍饅頭！
這還是我媳婦想的辦法，沙琪瑪有油有糖，再凍也不會像饅頭那樣硬。”
劉振華接過凍饅頭，冰冷梆硬像石頭，放嘴裡啃，啃了好一陣，勉強啃下一點兒渣兒，還把乾裂的嘴唇繃出血。
上高原的二十多近三十天的時間裡，劉振華的嘴唇也逐漸乾裂起來。
“首長，您就吃這個沙琪瑪吧！”譚師長看著犯倔的老首長勸道。
“你嚐嚐這沙琪瑪，真的比凍饅頭好，咱的牙口比不得三十年前！”
劉振華拿過沙琪瑪一咬，雖然也硬，但比冷饅頭輕鬆多了。
“你們巡邏的時候就只有啃這凍饅頭？”劉振華問。
“嗯！別說饅頭，就是出門帶的熱水都凍成了冰，渴了含一口雪在嘴裡，其實不止我們，這高原上所有官兵都是如此。”
羅盛勇說的時候，劉振華也看到戰士們吃完後順手抓一把雪含在嘴裡。
“壓縮餅乾呢？為啥不帶？”劉振華問。
“首長，我們也想啊，可是壓縮餅乾就那點兒，得留給山上的戰士們以備不時之需，大雪封山補給送不上去時，他們全靠壓縮餅乾續命。
我們向師部反映了這個問題，希望追加壓縮餅乾的配給量！巡邏的戰士們在路上被困住時，壓縮餅乾也能救命！”
劉振華聽了，看了黃幹事一眼，沒說話。
“老狼，過來！”羅盛勇從一個戰士的包裡拿出一包肉，掰了一大塊扔過去。
老狼獨自蹲坐在自己的寶座上，靜靜看著羅盛勇他們聊天，聽到呼喚歡快地飛奔過來，一口叼住肉。
這是那天沒吃的另一隻岩羊，昨晚炊事班弄了一些，給十三號崗哨的戰士們送去。
老狼埋頭吃著吃著，突然嗷地一聲怪叫，一蹦三尺高，“嗷嗚嗚嗚…”
眾人嚇了一大跳，莫名看著老狼怪叫著原地瘋狂轉圈圈，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
羅盛勇看看手中的肉，紅彤彤的，上面還有不少辣椒籽！
完犢子！老狼被辣到！
“老狼！吃這個！”羅盛勇趕緊掏出一塊沙琪瑪扔過去。
正在暴走的老狼接住，嚼了幾口吞下，又猛嚥了幾口雪，把嘴筒子戳進雪裡，好久才安靜下來。
“營長，老狼被辣到了？”孫大龍看明白了，湊過來問。
“忘了動物不吃辣，只想著這是肉！”羅盛勇不好意思道，“對不起，老狼，我不是故意的！”
老狼聽了，尾巴晃了晃，嘴筒子從雪裡拔出來，鬱悶地坐到一邊，眼神哀怨地看著羅盛勇。
損友！說的就是你！
羅盛勇把肉收好，用雪仔細擦了擦手，拿著一塊沙琪瑪來到老狼跟前，遞給老狼，“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老狼彆扭地扭過頭，不想搭理這損友。
剛才太丟人了！大型社死！狼不要面子的嗎？
“好啦！對不起！”羅盛勇說著伸手挼了挼老狼的腦袋，把沙琪瑪塞它嘴裡。
老狼一副不情不願的小表情，懶懶地甩了甩尾巴，然後把沙琪瑪吃了。
蹭了蹭羅盛勇，這事兒算是翻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