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回到招待所，劉振華還拉著老何聊個不停。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解決好吃的問題，怎麼保證戰鬥力？
劉振華自然不會放過老何，一直深挖三六一師的秘密。
“小何呀，你說的這麼神奇，明天我跟著去你們師部參觀一下，沒問題吧？”劉振華笑道。
“首長要去參觀大棚當然沒問題，明天跟我一起走，不是我吹，現在整個雪域高原，就數咱們三六一師的戰士最牛逼。”老何越說越興奮。
“那當然，你們三六一師在這苦寒之地種出蔬菜，解決官兵吃菜難的問題，確實值得驕傲！”劉振華道。
“不止！首長！剛才在外面有些話沒敢說，我悄悄告訴你，咱們三六一師在雪山的崗哨上也發出豆芽和水培豌豆苗！
那裡可是零下二三十度！你知道戰士們是怎麼弄出來的嗎？用被子捂、用身體捂！這幫猴崽子總算吃上新鮮蔬菜了！”
老何說著笑了，笑著笑著眼淚不受控制地流，最後一個人蹲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
劉振華看著哭得像孩子的老兵，默默拍了拍老何的肩膀。
警衛員還沒體驗到這裡的艱苦，但看到一個十幾年的老兵失控哭成這樣，就知道這裡有多艱難！
開車的兩名老司機默默低下頭，眼眶也是溼潤的。
在這條線上跑了十幾年，年年拉的什麼物資，閉著眼睛都知道是些什麼，土豆、蘿蔔、米糧油是最多的，最基本的。
來回在這條線上的兵站吃的也是這些，唯一不同的是夏秋季到錦城有幾天改善伙食的機會。
而這裡計程車兵沒有，至少得硬生生熬三年，直到退伍。
而軍需幹事黃河則是完全的震驚，當初自己也是這麼苦過來的，不過提幹到軍區後，就逐漸忘了基層的苦。
每天的工作都是按部就班，從未想過雷打不動的那些物資明細其實是可以改變的。
雖然自己沒有那個權力，但自己有提建議的權力呀！
在郎薩，雖然也是以土豆、蘿蔔為主，偶爾也會有一點兒其他蔬菜供應，儘管不多。
想到自己當年在雪山上的那些苦逼日子，心裡很是自責。
第二天老何帶著劉振華一行走了兩天，回到師部，車子直接開到大棚。
“首長，看看咋樣？”老何一臉的傲嬌。
近十畝地的大棚整整齊齊排著，這會兒天擦黑，都蓋上了草蓆，有人在生火口生火。
“這搭了棚子，蓋著草蓆，還要烤火？”劉振華稀奇。
“嗯，太陽落山後，溫度降得厲害，大棚裡必須保持十五到二十度的溫度，不然蔬菜會凍死。”老何彷彿一位種菜專家。
“喲，這麼說來，要吃上新鮮蔬菜不容易呀，不是搭了棚子，撒上秧苗，施施肥就成的，每晚還得派人守著。”
劉振華再一次感受到雪域高原上種菜的不易。
“可不！首長，您是不知道，這下雪了，山上的動物沒吃的，全都衝著咱們的大棚蔬菜來了！”老何說起那幫令人頭疼的食草動物。
“哦，它們也來搶蔬菜吃？”
“不止，你看這些草蓆，是我們師長找臨芝地方政府幫忙弄的青稞秸稈，這秸稈是牛羊們冬天的草料。
食草動物們沒吃的，全都跑到這裡來，秸稈、大棚裡的菜都是它們的最愛！
每天晚上不但要生火保持大棚溫度，還要驅趕沒玩完沒了的食草動物！
唉，要吃上一口蔬菜，難啊！”老何感嘆道。
黃河湊近大棚透過縫隙，看到裡面有豆角、青椒、番茄、茄子、黃瓜、韭菜，其他的則是半大的秧苗，看樣子像是芥菜、甘藍、青菜，還有一些認不出來。
“老何，你們厲害呀，整出這麼多蔬菜！”黃河由衷誇讚，“要是所有基層都跟你們一樣就好了。”
“呵呵，這不還得多靠你了！你管著軍需，跟上面提提建議，以後給下面配送一些大棚物資和蔬菜種子。”老何笑嘻嘻道。
“建議我肯定會提的！但上面批不批准我不確定。”黃河回道。
劉振華沒說話。
一個軍需幹事沒有話語權，軍需供應物資不是能隨意改動的，特別是這種大批次的物資。
劉振華現在很好奇三六一師是怎麼繞過這些關節，進了這麼多的薄膜、鐵架、尼龍網的？
至於種子，雖說不值幾個錢，但這麼大的量，上面是怎麼稽核透過的？
“老何，咋這麼晚回來？”生火的戰士招呼道。
“可不，差點兒困在一零一團三營那裡出不來，走到一零一團部就徹底走不了了，雪停了才緊趕慢趕回來。”老何大聲道。
“小於，幫個忙給食堂那邊說一聲，我這裡一共有六個人，這位首長是到軍區的，路過順便來參觀咱們大棚的。
順便叫幾個人來提一下車裡的兔子肉和空心菜。”老何對守大棚的另一位小戰士道。
“好嘞！”小戰士說完一溜小跑去了廚房。
“司務長，老何回來啦！還帶了軍區首長來參觀咱們大棚，讓你準備六個人的飯菜，再叫幾個人去提兔子肉和空心菜。”
小戰士衝到食堂大聲嚷嚷道，然後又一溜煙跑回大棚。
“這個老何，出去一趟咋還帶上客人來了？”司務長笑道，“估計管不住那張嘴，跟人顯擺了咱們的大棚！”
司務長碎碎念著，手上動作也沒停，安排炊事班戰士開火做飯的開火做飯，取菜的取菜。
吃過晚飯的譚師長揹著手準備去大棚溜達一圈，路過食堂，見裡面還生著火，幾個人在忙碌。
“老李，誰來了？”譚師長問了一嘴。
“老何，說是帶了軍區首長來參觀大棚！”司務長老李回道。
“軍區的？”譚師長覺得不對，自己這裡還沒有將大棚蔬菜的事兒上報，軍區咋知道的？
“是啊，估計是老何嘴沒把門，跟人吹噓來著，把人引來了，咱得用這些菜好生招待招待，讓他們嚐嚐咱們的大棚蔬菜。”
譚師長點點頭，“好生弄，我去看看。”
老何是去一零一團送豬，咋跟軍區首長碰上的？這碰上的又是軍區哪位首長？
一路上譚師長心裡直犯嘀咕。
倒不是這大棚有啥見不得人，而是還沒有經過冬天的檢驗，成不成功還難說。
譚師長打算押到開春後等挺過了這個冬天就上報，畢竟這個不但耗費資金大，還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
沒有成熟的經驗和最終成果就急急忙忙報上去，很難在整個軍區迅速推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