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兩頭豬都殺了吧!”羅盛勇安排道。
天氣冷沒啥吃的,放豬溜達都沒去處,不如殺了弄成香腸臘肉慢慢吃。
這一天營區熱鬧非凡,殺完豬大家分成幾組。
一組做豬血豆腐丸子然後烘烤;一組灌香腸做臘肉,一組包韭菜豬肉餡、韭菜雞蛋餡餃子蒸熟。
午飯、晚飯都是簡單對付的,到晚上九點多鐘才收工。
“東西都做好了?”羅盛勇問。
“都弄好了!豬血豆腐燻好了,都切成片了;餃子放在院子凍上了,明早裝上。
香腸已經吹乾,明早煮熟就能帶走,味道可能差一點兒。”老鄭清點後說道。
“沒事兒,時間太趕,只能這樣,臘肉呢?”羅盛勇看著滿滿當當的吃的,很滿意。
“臘肉其實不叫臘肉,最多叫鹹肉,有點兒鹹味兒,也是煮熟了切成片的。”
“不錯,都按十三份分好,明早送上去。”羅盛勇點點頭。
早上十三支分隊分好東西,帶著這些東西,還有水培勇的營養液、黃豆綠豆豌豆,現摘的茄子、豆角、青椒、番茄、黃瓜,新添置的棉被整裝待發。
“大家快去快回,看這天氣,很有可能就在這幾天下雪,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羅盛勇抬頭看看天,這天色不像往常那天亮堂,有一層雲層,天色有些灰濛濛的。
以十多年的經驗,今年的第一場大雪即將到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戰士們大聲回道。
“老羅,這次該我去!”老張跟羅盛勇爭執起來。
“老張,這次還是我去,我看看豆芽和豌豆苗還有沒有其他問題,你就別跟我爭了。”羅盛勇接過揹包背上。
“注意安全,早點兒回來!”老張拍著搭檔的肩膀道。
“放心!”羅盛勇笑笑。
出了營區走到雪山腳下,十三個小隊向著不同方向爬。
羅盛勇帶著一隊向著最遠最難的八號崗哨爬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每個人背上揹著重重的揹包,爬起來比以往都費力,更耗氧。
肺部的空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一個個張大嘴費力呼吸著。
山上零下十幾度的氣溫,稍微停歇一下,渾身凍得冰冷,一身汗變成冰碴子,透心涼。
天黑後舉著手電筒,羅盛勇杵著嬰兒手臂粗的樹枝在前面探路,棍子戳實了才敢抬腳踩下去。
有幾次看不清路,棍子一戳人就往前撲下去,要不是揹包卡住,人直接掉進深坑裡出不來。
晚上十點多鐘總算到了八號崗哨。
“誰!”站崗的小戰士舉槍對準來人問。
“我,一營營長羅盛勇!”羅盛勇回道。
“營長?你們怎麼來了?”站崗的小戰士好激動,大聲喊道,“班長,營長他們來了!”
地窩子裡早已入睡的戰士們一下子坐起來。
“快睡下,不用起來!”羅盛勇按住戰士們。
這裡太冷,很難睡暖和,起來一趟再躺下,好久都是冷的。
“營長,這次送的啥?我咋聞見餃子的香味兒了?”有小戰士被香味兒吸引,饞的睡不著。
“狗鼻子!韭菜熟了,特意包的韭菜豬肉餡和韭菜雞蛋餡的。”羅盛勇笑著。
“哇,班長,明天咱們吃餃子!”小戰士開心壞了。
“成!吃餃子!一人一個!”班長樂呵呵回道。
班長在清點物資,“喲,番茄、黃瓜都熟了?太好了!營裡沒多少,全都拿上來了?”
“可不!營長和教導員說了,得先緊著山上的戰士們。”有小戰士道。
“謝謝營長和教導員,營長,這是啥?”班長拿著黑乎乎的豬血丸子片問。
“豬血丸子,裡面有豬血、豆腐、豆丁,燻好了可以放很久,你聞聞,很香的。”
“豬血丸子?誰教的,嫂子?”班長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煙燻香味兒、肉香味和豆乾的香味兒。
“嗯!”羅盛勇沒有否認。
“嫂子太好了!營長,替我們謝謝嫂子!”小戰士們七嘴八舌道。
自打嫂子隨軍後,大家的生活越來越好!
“咦,還有棉被?天吶,太好了!”班長最後清點到幾床棉被。
山上溼冷,棉被很容易板結,輪換的時候,連人帶棉被一起下山。
這段時間捂豆芽、豌豆苗,棉被很快變得溼噠噠的,一冷就變硬,蓋著很不保暖。
新送來的棉被簡直就是及時雨!
“豆芽和水培豌豆苗怎麼樣了?”羅盛勇問。
“營長,在這裡!”床鋪上的幾個小戰士笑呵呵的,身旁有個鼓鼓的東西。
“你們這樣抱著不冷?”羅盛勇看著有些心疼。
“不冷,再冷也就那樣,我們昨天吃了第二茬兒豌豆苗了,豆芽吃了三次。”小戰士們很滿足。
晚上一大幫糙漢子擠在地窩子裡,人多倒是暖和了不少,就是氣味兒難聞。
地窩子小,半截在地裡,保溫是保溫,就是空氣不流通。
人一多,再加上腳上都臭烘烘的,那味道簡直了!
不過疲憊的眾人早已習慣,倒頭蜷成一團就睡著了。
人在裡面很難伸展四肢,都是蜷縮著睡。
早上天不亮,羅盛勇他們早飯都沒吃就啟程下山。
天色灰濛濛,估計中午或下午就該下雪,再不走只怕被大風雪困在山裡。
一路上深一腳淺一腳,饒是羅盛勇走了十幾年,在前面帶路,好幾次差點兒又掉坑裡。
“營長,看樣子今晚應該要下雪。”有小戰士道。
“是啊,所以咱們無論如何,務必要趕回去。”羅盛勇在雪地裡艱難抬起腿。
這會兒雪有膝蓋深,一旦下雪,那就不知道有多深了,到時別說背補給,就是空手走都相當費勁兒。
“營長,咱們回去了也能吃上餃子嗎?”小戰士的肚子咕咕叫著。
前天包的餃子全給山上的兄弟們帶的,營區的戰士們還沒吃上。
“當然,明天下雪,咱們一起包餃子,一人至少十個!”羅盛勇豪邁地說道。
“哦,太好了!營長我想一樣五個都嚐嚐!”有調皮的小戰士提要求。
“臭小子!要求還挺多!行,豬肉韭菜、雞蛋韭菜的都包上!”
走完最難走的那段路,到半山腰大家才停下來歇息。
一人啃一塊沙琪瑪,包裡的冷饅頭沒動。
“營長,啥時候咱們也能吃上壓縮餅乾?”小戰士啃完沙琪瑪,吮著手指問。
同樣體積大小的壓縮餅乾,比這沙琪瑪份量足,更頂餓。
“快了!將來我們會有好多的壓縮餅乾,管夠管飽!”羅盛勇看著小戰士,想起當年的自己。
傻傻的憨笑,眼神清澈,憑著一腔熱血在這苦寒之地熬著。
第一次吃壓縮餅乾還是當了排長後那次上山駐守,一個崗哨分了半箱壓縮餅乾。
硬硬的一小塊,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兒,用力咬才能咬下一個小角,粗嘎嘎的,豆香、牛奶香還有甜味兒。
對從未吃過餅乾的農村孩子來說,壓縮餅乾是他吃過的最好的食物。
那香甜的味道,時隔多年,羅盛勇依然記得很清晰。
在那個年代,壓縮餅乾別說平常老百姓見不到,就是部隊的供給裡也不是那麼充足。
所以壓縮餅乾顯得很珍貴,不像幾十年後幾乎沒啥人吃,除了戰鬥人員或是救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