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還真是老何來啦？”營門口羅盛勇和老張熱情招呼道。
倆人剛巡視完大棚和崗哨，遠遠見一輛車亮著大燈搖搖晃晃開過來，猜著是送豬的老何。
“可不，這次師部說早點兒給你們送來，我連你們團部都還沒去，先跑你們三個營！餓死啦，有啥好吃的？”
老何跳下車，跺了跺腳。
“好吃的多了，想吃啥隨便選！”老張笑道，“我們是擔心再過兩天要下雪，想著能不能趕著給山上的戰士們送點兒肉。”
聽到動靜的戰士們出來趕豬，羅盛勇和老張帶著老何到廚房用餐。
“老鄭，快！給老何弄吃的！”羅盛勇大聲喊道。
“老何想吃啥？”老鄭問，“瞧瞧這一路凍的，快來灶臺烤烤火！”
“可不，一路上左腿快凍僵了，右腿熱得腳底冒汗！”老何哈著手湊到灶口取暖。
左邊是車門，密封不好漏風，一路開著被寒風吹，整個左腿都快失去知覺。
右邊有發動機吹出來的熱氣，又熱得不行。
開個車還搞得冰火兩重天似的。
“你運氣好，給你弄番茄雞蛋麵咋樣？”老鄭想起大棚裡紅豔豔的幾個番茄。
“那感情好！我吃了，戰士們夠嗎？”老何當然想啊，還是問了一嘴。
“放心，多一個少一個不影響，再說了你摸黑給我們送豬來，這個番茄咋還不能吃了？”老鄭說著，手不停地擀著面。
很快番茄雞蛋麵煮好，用湯盆裝著，大半盆。
老何也懶得拿碗盛，就著湯盆吃起來。
“慢點兒，慢點兒，別燙著，夠了不？”老鄭坐在一旁，端過一杯溫開水。
老何沒搭理，悶頭幹番茄雞蛋麵，後面吃熱了，還把帽子摘了。
直到把大半盆的番茄雞蛋麵湯湯水水吃得乾乾淨淨，才停下來，撫著肚皮嘆道：“舒服！真舒服！嗝…”
一天都沒吃飯，這會兒吃飽了，渾身暖洋洋的。
多少年沒吃過老家的番茄雞蛋麵，真鮮！
“老鄭啊，你們這裡番茄咋就熟了？我們師部的才長半高。”這會兒緩過氣的老何才想起這個問題。
“這是團部家屬們種的，讓羅老帶回來的，想著下面的戰士們早點兒吃上。”
“唉，得虧錢老師來了，咱們跟著過上好日子！”老何感嘆一句。
“可不！”老鄭笑呵呵的，眼睛有些溼潤。
真是的，人老了，淚腺有些控制不住。
“老鄭，不說你們下面，就說咱們師部，一天天的幹勁兒可足了，以前感覺沒多少活力。
如今，天天的圍著大棚轉，想各種方法，會種地不會種地的都想轍，生怕大棚過不了冬。
前幾天錢老師又弄了個水培豌豆苗，你是不知道，大家像瘋了一樣，家家戶戶都領了豌豆學種，連單身漢都學著弄！”
“嘿嘿，你們那個算啥！我們這裡山上的戰士都弄出來了，已經吃上了！”老鄭湊到老何耳邊道。
“什麼？山上也能水培豌豆苗啦？”老何一下蹦起來。
這訊息太勁爆了！不敢置信！
“我騙你做啥！還有黃豆芽、綠豆芽都發出來了！這幫猴崽子為了看到綠色，為了吃到新鮮蔬菜，是真捨得折騰！”
老鄭驕傲道。
“快說說，咋弄成的！”老何激動地拽著老鄭。
“還能咋弄？保溫！猴崽子們把所有棉被包裹著保溫，晚上則是用身體捂著，愣是把豆芽發出來、豌豆苗養出來了！這幫猴崽子也真是，身體捂著得多冷！”
老鄭說著用手抹了一下眼睛，又是心疼又是開心。
“我的天！這幫崽子是真狠吶！”老何也是又哭又笑的。
當年在山上，一年全是白茫茫，人差點兒逼瘋，看不到綠色。
現在好啦，孩子們總算能看到綠色了！
“就你們一營嗎？”老何又問，“二營、三營呢？”
“應該一樣的，這些是老羅、老張送退伍兵去團部時學來的，二營三營也在。”
“嘿，你們一零一團今年可真是出盡了風頭！明天我得趕緊去二營三營送豬，看看他們是不是也成了。
回去好跟師部彙報彙報，要是來得及的話，希望二團、三團那邊山上的戰士們也吃上。”
老何聽得著急，眼看著就要下大雪了。
“放心吧，二團三團應該也接到了這個方法的，我聽老羅說，水培豌豆苗就是為山上的戰士們想的辦法。”
老鄭拍拍老何的手。
“那就好，那就好！”老何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這裡已經明確弄出來了，說明二團、三團那邊也應該有戰士弄出來了。
今年的冬天戰士們總算不那麼難受了！
這一晚老何睡得很踏實很香。
早上天矇矇亮，老鄭給老何煮的空心菜雞蛋麵，還有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
“嘿，老鄭，別搞特殊化，雞蛋空心菜就已經夠意思了，咋還豆腐腦？”老何推辭。
“行了，放心喝吧，戰士們早上豆漿、豆腐腦管夠！”老鄭笑著，又塞給老何一包東西。
“這是啥？”老何開啟一看，方方塊塊的，還有股香甜味兒。
“沙琪瑪，路上墊吧墊吧肚子，比冷饅頭好吃！”老鄭又塞了幾個饅頭和一壺熱水。
“這…”老何覺得燙手，“我就不用了，留給猴崽子們吧，冷饅頭挺好的。”
“行了，叫你拿著就拿著，老羅老張特意叮囑的，山上的猴崽子們有，巡視小隊也都有！
以前你們來了，也沒啥送的，就倆冷饅頭，現在好了，這沙琪瑪不會凍，放了糖的，說是能量高，比饅頭扛餓！”
老鄭說著把老何推出廚房。
“謝了，老鄭！”老何鼻子酸酸的。
路上一個人開車奔波的艱辛被人看在眼裡，心裡暖暖的。
這裡偏遠、物資貧乏，但人人都有情，人人都充滿了愛心，大家擰成一股繩，齊心協力與這惡劣的環境作鬥爭。
日子一天天在變好。
“路上慢些，彆著急忙慌的！”老鄭對著遠去的車子喊道。
“知道啦，老夥計！”老何大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