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老鄭！吃啥！餓死啦！老遠就聞到香味！”一群面色紫紅、嘴上全是血痂、耳朵通紅的戰士大聲嚷嚷著衝進廚房，眼睛賊亮賊亮的。

“來，先墊個肚子！小心燙！”老鄭看著傻樂的猴崽子們，鼻子酸酸的。

把剛烙好的土豆餅裝了一大碗給小戰士們。

“哦，老鄭夠意思！”班長接過土豆餅，分給大家。

小戰士們手都來不洗，接過還有些燙的土豆餅，三兩口就吞下。

“呼呼！老鄭，太好吃了！多少年沒吃過這麼香的東西，我感覺我能吃下一盆！”戰士們舔著手上的油嘻嘻哈哈道。

錢多多抱著孩子靜靜看著這些小戰士，臉上髒髒的，手上爛爛的，全是冰口，拿土豆餅的時候手都無法彎曲，只能用手捧著吃。

軍大衣不知有多久沒洗過，鄒巴巴、油光鋥亮的，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兒。

“你們這幫猴崽子，這次咋這麼早？”老鄭抖了抖手裡的手擀麵。

“昨晚輪換的上來，給我們看了豆角，豆腐果子、兩面黃豆腐，真是饞死我們了。

早上天不亮交接完我們就出發，路上都是沒停歇。

說是給我們留了豌豆尖、空心菜、豆角，哪裡還有心思在路上歇息？恨不能直接從山上滾下來！”

小戰士們七嘴八舌的說著，無比興奮。

“你們呀，真是膽大，路上到處是懸崖峭壁，咋這麼冒失？說好了給你們留著的，誰還能吃了不成？”

老鄭笑眯眯的，看著鮮活的小戰士，手裡的動作加快。

“老鄭，一會兒吃麵嗎？豌豆尖兒、空心菜在哪裡？”小戰士往廚房裡張望。

猛然看到灶臺邊抱著孩子的錢多多。

“嫂，嫂子！”小戰士們一下子緊張起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一年沒洗過澡，衣服好幾個月沒洗過，全身埋汰不說還特別難聞，別把嫂子給燻倒。

“你們好！”錢多多主動打招呼。

“嫂子好！”小戰士們再次往後退了退，“嫂子你別過來，我們身上埋汰，小心燻著你。”

“沒事，我家裡就有一個！”錢多多笑道。

“來咯，來咯！”兩個小戰士抬著籮筐回來。

“別急，讓我們看會兒，看會兒！”山上下來的戰士們攔下這筐綠葉子菜，團團圍住，半天不說話。

看著看著全都眼眶紅紅的，有戰士拿起豌豆尖兒放嘴裡生嚼著吃起來。

原來綠葉子菜是這味道！腦海裡早已沒了它的記憶。

嚼著嚼著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仰頭用手一抹。

其他戰士們也沒好到哪裡，都在用手抹眼淚。

“謝謝你，嫂子！”小戰士們站起身，齊刷刷衝錢多多敬了個軍禮。

“別，別！你們辛苦了！我只是幫了一點兒小忙而已！”錢多多擺著手，受不起戰士們的這個禮。

“好啦，我說你們不餓嗎？”老鄭把籮筐提出來，“去外面等著，一會兒先給你們開飯。”

“唉！”小戰士們這才轉身出去，洗了手到餐桌前坐好。

一會兒廚房裡飄出豌豆尖兒的香味，‘咕咕！’大家的肚子爭先恐後地叫著。

幾分鐘後一大盆豌豆尖兒麵條端出來。

“哇，真香！”小戰士們一哄而上挑面。

“別急，我來給你們挑！”

這幫人手爛的沒法彎曲，笨拙地端起碗，筷子都拿不穩。

炊事班戰士用公筷給他們一個一個挑，分完後把湯也倒給他們。

這些小戰士握著筷子大口大口往嘴裡趕麵條，挑起豌豆尖兒放嘴裡慢慢吃著，然後把綠色的麵湯喝個精光。

剛吃完，空心菜面又端出來。

連著兩碗麵下肚，身上暖暖和和的，大家才停下手裡的動作。

等所有人用餐的時候，他們又跟著一起吃了老大一碗米飯，還有土豆餅、水晶蘿蔔丸子。

“媽耶，這日子在山上想都不敢想，從來沒想過在這裡能吃上豌豆尖兒、空心菜！”有小戰士撫著肚皮感嘆。

“老鄭，老鄭，又有人回來啦！”吃完飯出來的戰士看到營門口衝進來兩隊人馬，忙轉身回來報信。

老鄭他們來不及收拾碗筷，趕緊燒水煮麵。

這邊剛下鍋，那邊又有人來報信，又有人回來啦！

今天這些戰士們全都比往常提早到達，打亂了節奏，搞得炊事班一通忙亂。

連最遠的需要十二點以後才到家的那一撥，也在八點多鐘趕回來了。

炊事班的幾個戰士忙得飛起，廚房裡一直冒著熱氣。

連準備的明早的饅頭都給蒸上，讓戰士們一進來先墊吧墊吧著。

這些猴崽子們為了趕回來吃豌豆尖、空心菜，全都是天不亮就啟程，餓著肚子跑回來的。

回來就衝進廚房，疲憊的容顏，傻呵呵的笑，像遊子歸家一樣回來直衝廚房找吃的。

戰士們吃完也沒有走，而是幫著收拾飯桌、洗碗，給下一波戰友騰地兒。

今天特地加大熱水供應，讓戰士們洗個熱水澡，再泡個熱水腳暖和暖和。

洗澡間裡戰士們邊唱歌邊洗澡，然後洗衣服。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歌聲飛出澡堂，飛過水池，在整個營地迴盪。

“一年了，總算洗了個熱水澡，搓了好多漬泥兒，感覺渾身輕鬆不少！”小戰士們說笑著晾好衣服，端著盆子回房休息。

到處掛滿了晾曬的衣服，像彩旗一樣。

十點鐘熄燈號響起，喧鬧的營區立馬安靜下來，戰士們躺在床上睡覺，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

跟雪山上只能蜷縮在冰冷的地窩子相比，這裡簡直就是天堂，可以躺在床上伸展開身體睡暖和覺。

但在錢多多看來這裡冷死人，在床上輾轉半天渾身還是冷冰冰的，要不是丈夫暖和的軀體捂著，錢多多根本就睡不著。

“走吧，睡覺！”老鄭檢視完廚房裡的灶火，關上門帶著炊事班的小戰士回去休息。

這會兒已經十一點半，收拾完殘局，把明早的面醒上才能休息。

早上四點多鐘又得起床熬粥、蒸饅頭準備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