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知道做什麼的話,那就珍惜現在吧,我的月亮,希望你能無憾且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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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泠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身上穿著黑色牛角扣大衣,沒有絲毫冷意。
安城今晚又下起了雪,鵝毛似的大雪輕盈地飄舞,像是雪白的精靈,北風還是勤勤懇懇不肯缺席冬天的每一個夜晚,依然像民謠歌手般低吟著。
今天葉璇的話,讓她又想起了江家,還有以前的自已。
其實一開始,江泠就在迷茫,前世雖然不算圓滿,但是也沒有什麼留憾的。
如果這裡是和江家同一個時空,為何又讓她在別人的身上醒來,
那她從二十多年前來到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江泠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自已應該做些什麼。
沉浸在思緒之中,江泠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潔白的大雪紛紛,但是這裡的街道很熱鬧,身邊路過的行人絡繹不絕,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一個轉身,江泠突然看到——
喧鬧的大街上,紛紛大雪,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熟悉的少年正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彎著一雙含情眼,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恍惚間,風中飄浮的雪和身邊行人的腳步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切都變得緩慢起來。
晶瑩的雪花輕盈地落在江泠的髮梢,她也無聲地笑起來,眉眼間氤氳著梨花初綻的純美。
宋寒帶著一身雪松味的風雪走過來,清澈的眼眸彎彎:“好巧哦”。
沒有理會少年話語間的得意,江泠輕笑:“要吃麵嗎”,
宋寒的眼眸瞬間亮起般星星的光芒,乖乖點頭:“好啊”。
還是那家老王麵館,兩人站在有些褪色的紅餐牌前點餐。
挺拔的少年微微側著頭,低聲向江泠分享自已的喜好:“寒冷的下雪天,就要吃熱騰騰的砂鍋粉”。
江泠看了眼選單隨意地點頭:“好啊,你幫我點”。
看到她點頭,他眯著眼睛笑起來,又細心地問:“你可以吃辣嗎”。
江泠皺起秀氣的鼻子搖了搖頭。
於是,少年轉過頭直接和老闆點單:“王叔,我要兩碗番茄肉醬砂鍋土豆粉,其中一碗不要香菜和蔥”。
餐館的老闆朗聲:“好咧!”,然後將一個紅色的小卡遞給宋寒:“吶,你們的餐牌”。
兩人還是在上次靠窗的位置坐下,江泠有點驚訝於少年的心細,沒想到他上次就看出來自已不喜歡吃香菜和蔥。
等餐的時候,前面一桌剛好坐著一家三口,是一對看起來很恩愛的夫妻和一個四歲多的小女孩。
小女孩胖乎乎地手抓著裹滿湯汁的米粉,稚嫩的聲音輕輕喚著:“媽媽~,媽媽~,你嚐嚐我的嘛”,拱起身體想要將手裡粘糊的米粉餵給旁邊的媽媽。
媽媽的表情有些嫌棄:“咦~,你手上髒髒的”,
小女孩搖晃著,奶奶地撒著嬌:“吃嘛~”
媽媽無奈地笑著:“好吧”,然後低頭輕輕地張開嘴吃下。
江泠出神地望著前面溫馨的一刻,沒有說話。
宋寒一直默默地側著臉看著她,順著她的目光又回頭看了前面的一家人,清透乾淨的眼蓄滿了心疼,一時不知又該如何開口安慰。
這時,老闆端來了冒著熱氣的砂鍋粉,兩人禮貌地向王叔頷頭道謝。
滾燙的砂鍋還在滋滋作響,沸騰的番茄湯汁看起來黏糊糊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郁的番茄肉醬味。
江泠聞著香氣撲鼻的砂鍋粉,鬱結的心情也變得鬆快起來,她夾起一筷子輕輕品嚐,醇厚清新的番茄酸味一下子在舌尖蔓延,而且土豆粉吃起來也很有彈性。
宋寒看著江泠舒緩的眉眼,雋秀的臉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也開始低頭品嚐。
兩人安靜地吃著,氣氛卻很和煦。
放下筷子的時候,江泠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一,作為高三生的宋寒不是應該在學校上晚自習嗎?
其實江泠也是從葉璇的口中知道前天晚上來找她的男孩叫林樂,是南禮中學的高三生。
南禮中學是安城市的貴族私立學校,高三學生除了週末和放假之外每天都要上晚自習。
作為林樂同班同學的宋寒,此刻卻出現在這裡。
江泠想到這裡有些好笑,看著還沉浸在美食裡的少年,柔婉的聲音喚住他:“宋寒同學”,
宋寒停住,迷惑的眼神望向少女:“嗯?”,
江泠捧著白皙清秀的側臉,好奇地問:“你每天晚上都翹課嗎”,
聽到少女的好奇,宋寒清俊的臉有些囧,為自已辯解:“也沒有每個晚上,而且我爸媽也知道”。
“你爸爸媽媽知道了沒有說你嗎”,江泠疑惑道。
宋寒清亮的聲音驕傲得意起來:“當然沒有,老師告狀的時候,我爸爸可驕傲了”
江泠歪頭:“嗯?怎麼說”,
少年微微揚起下巴,得意地回:“他說,我兒子真是出息了”。
少女被宋寒爸爸的話逗笑,眼眸彎彎,輕聲笑起來,這一秒月光的清冷好像也變得柔和起來。
窗外的樹影沙沙作響,透明的玻璃窗倒映著兩人清秀的笑臉,昏黃的燈光也變得溫情曖昧起來。
從麵館離開後,江泠坐在路邊的長椅,安靜地等著宋寒。
少年很快就跑回來了,修長的手握著兩瓶溫熱的牛奶,輕輕地喘著溫熱的氣坐在江泠的身側。
宋寒細心地擰開牛奶的蓋子,遞給身旁的她。
“謝謝~”,江泠接過,輕抿一口,濃濃的奶香味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清甜起來,明亮雙眸彎彎地抬頭望著夜空中晶瑩的雪,嘴角輕輕上揚。
少年握著透明的玻璃瓶,望著此刻兩眼彎彎的江泠,卻無端想起今晚初遇少女時她落寞的表情,
側著一張俊秀的臉,宋寒有些小心翼翼地問起:“你...你今晚是不是不太開心”。
少年的敏銳讓江泠微斂的睫毛輕顫,卻沒有逃避這個話題,她輕輕地回:“嗯”,然後——
江泠側過臉一雙瀲灩的眼有些迷茫地望著宋寒,直接坦白:“你有沒有過不知道做些什麼的時候”,
此時烏雲不知何時出現,悄悄地遮住了月亮。
宋寒搖搖頭,但是又堅定地望著江泠:“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困境,但是”,
溫潤的嗓音像雪一樣輕柔:“如果此刻的你不知道做什麼的話”,
“那就盡情地感受現在吧”
一顆雨滴開始輕輕地滴落在她的手上,江泠依然靜靜地望著少年,
俊秀的少年眸若春水,脈脈含情,繼續說:
“就像現在一樣,下雨的時候,可以安靜地聽下雨的聲音”,
話一落,江泠聽到雨滴像斷了線的珍珠滑落在青石板上,碰撞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下雪的時候,也可以盡情地打雪仗”,雪花依然晶瑩著在她的眼睛裡輕輕地飛舞。
“所以,就盡情地感受現在吧”,
雨滴下得越來越快,在江泠溫熱潮溼的目光裡,宋寒輕輕牽起她的手,在透明的雨滴和潔白的雪花中,慢慢地跑了起來。
濛濛的細雨中,少年和少女的腳步輕盈,交纏的衣角在雨雪裡變得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