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靜的巷道中，行人三三兩兩的從一面青灰色的牆壁邊路過，無人注意到一處牆壁縫隙空里正縮藏著一隻果蠅。
果蠅的複眼正透過前方的牆壁縫隙，注視著那名回頭看向鬱延的老婦人。
幾乎是同一時刻，隱蔽在某處行動指揮室的一名監控人員也看到了這一畫面。
“不好，這一次的行動有變故，派過去的新人很可能暴露了！”
另一名監控者盯著實時傳送而來的畫面，目光微縮道，“就算這個新人的跟蹤行為被發現了，對方也不一定知道她是誰派去的。我們和她是單線聯絡，對方不可能透過她知道我們的所在。”
“話雖如此，可誰知道那些地下老鼠會使出怎樣骯髒的手段？依我看，現在還是先趕緊通知這個新人撤離吧！”
這人說完便拿起手邊的通訊器，迅速發出了一條簡訊。
他身旁的另一人本來還想阻止，但見簡訊已經發出，想收回已是不可能了，只能作罷。
算了，通知那個新人就通知吧，他們到現在還沒摸清那些地下覺醒者的勢力範圍，眼下只能以保證人員的完全為上。
他想到這裡，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這次隊裡盯上的這批人都是以往不熟悉的陌生角色，沒有一個是好抓住的，恐怕這次的行動要打一場硬仗啊！
此時，仍在盯著監控畫面的那名監控者忍不住自言自語道，“她怎麼不看我給她的訊息？甚至還跟這人搭上話了?”
另一人聽到這裡，也抬頭看向了監控畫面。
畫面中，鬱延側對著他們，而原本站在鬱延後方的那名老婦人，正張著嘴半開半合的說著話。
“能聽到目標在說什麼嗎？”
“果蠅監聽不到，距離太遠了。如果靠得太近，很容易被異能者察覺。”
“那就沒辦法，只能看她接下來怎麼應對了。”
古樸的青石街巷裡，鬱延的右手還抓著沒啃完的蛋撻殼。
而她原本跟蹤的目標人物，此時已經回頭看到了她。
兩人四目相對間，鬱延眨巴了一下眼睛，沒有說話。
對面那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卻是先開口了。
“小姑娘，我看你一直跟在我後面，是想要對我這老人家做些什麼嗎？”
鬱延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老人家，我看您一直走在我前面，是怎麼知道我一直走在你後面的呢？大路朝天，我選擇走這條不可以嗎？”
老婦人聽到這裡，臉上收了和氣，眼神轉冷道，“這世上的路那麼多，為何你偏偏非要走這一條呢？”
“這世上的路那麼多，偏偏我就不能走著一條嗎？”鬱延繼續裝傻充愣。
見鬱延還有與自己掰扯，老婦人臉上已沒了半點耐心。
“行了，大家都是聰明人，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自己滾蛋，要麼還繼續跟著我，但你再跟下去是個什麼後果，你自己心裡清楚。”
這人的話擺明在說，如果鬱延再跟蹤自己，命可能就此丟掉，這無異於是赤裸裸的人身威脅了。
鬱延的臉上適時的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懼怕。
“有……有什麼後果？你，你難不成還要在靈城裡殺人嗎？”
這“殺人”二字一出，附近一些商鋪裡的老闆與客人都不約而同朝兩人看了過來。
老婦人察覺到這些目光後，眉頭不覺一皺。
可惡，他差點忘了這靈城裡的大多數人都是執勤者的耳目，街道上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很可能會向那群礙事的執勤者通風報信。
要是這女孩再這般不識趣的糾纏下去，真動起手來，很可能會引起執勤者的注意。罷了，今天就暫時先放她一馬。
想到這裡，老婦人不再停留，轉身就走，行動間步履飛快，完全不似剛才的老年人模樣。
鬱延一見對方行動的速度，心下已然確認，這人就是之前她最開始跟蹤的那名灰衣人。不出意外，這人一定具有易容的特殊能力。
眼見老婦人眨眼間就跑到了巷子尾，鬱延也不再猶豫，一路飛奔追了上去。
這兩人一前一後，在不同的巷子裡飛速穿梭，從半空中俯瞰，疾馳如兩個會不斷跳躍的小黑點。
在狂奔近半小時後，鬱延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一處極為偏僻的地方。
這裡四下看不到一個路人，街上的建築風格也不是先前的古樸復古型的，而是現代化的建築。
許多方方正正的建築物四散在她周圍，像是一片被廢棄了的工業園區。
直到抵達一處圓頂建築物前，那名老婦人才停了下來。
他轉頭看了眼鬱延，抬頭在臉上一抹，那張臉瞬間變成了一張平平無奇的男性臉龐，而他身上穿著的衣物也隨即發生一段模糊的波動，變成了之前的灰色衣褲。
他見鬱延同樣停了下來，站在距離自己五十米開外的地方，眼神中帶著警惕，咧開嘴，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怎麼了？不繼續跟了嗎？”
“我現在要去這個建築物的地下，你要跟著來嗎？”
聽出對方話裡的挑釁，鬱延並沒有回答，仍舊是靜靜地看著他。
“切，無趣的女人。”
男人丟下這句話後，轉身便進入了白色建築。
而鬱延在對方消失後的第一時間，極速拿起自己的通訊器，向另一頭髮送了自己的區間位置。
同一時間，監控室裡已經聚集了一批人。
大概是在十五分鐘之前，他們徹底失去了鬱延的行蹤，果蠅監視器根本追不上兩名覺醒者的速度，而他們發給鬱延的簡訊也一直沒能收到回覆。
就在眾人神色略顯焦急之時，鬱延的訊息發了過來。
“有訊息了！我拿到她現在的區間位置資訊了！”
“快，把位置座標輸入全息地圖，看看她現在到哪裡了！”
不多時，那麼負責同鬱延聯絡的監控者成功調出了一小片地圖。
眾人同時看到，投影圖上出現了一大片整齊的工業園區。
一人忍不住高聲呼道，“這，這不是早就被廢棄了的那篇能源化工廠嗎？她怎麼追人一路追到了那裡？這個地方已經快要接近靈城的邊界地帶了吧？”
“能源化工廠？居然是這裡，那群地下老鼠就躲在這個地方嗎？”
“怎麼辦？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是派人過去調查，還是讓她在那裡繼續監視？”
另一人接話道，“還是讓這個新人趕緊撤回吧，那裡要真是那群地下覺醒者的大本營，她一個人再待下去就太危險了。”
有人不同意這人的看法。
“可是，我們好不容易都追蹤到這裡了，總不能輕易放棄吧？任務部分進駐靈城也有三天了，難得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了片刻後，最終，在場一名地位最高的指揮者下達了定論。
“現在想讓最近的支援點，給她派發人手和武器已經來不及了。
況且，沒有人知道，那棟建築的地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果蠅監視器應該馬上就到她身邊了吧？
傳訊給她，讓她帶著果蠅去地下，見機行事，先摸摸情況，一旦有問題就隨時撤離。”
“是！”
不多時，鬱延在收到傳訊的同時，手背也多出來一隻小小的果蠅。
她望著眼前晦暗不明的建築物入口，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看來是沒辦法了，這裡面的地下世界，她還真得跟過去。
希望剛才那個會易容的傢伙沒有走出太遠吧，這樣她起碼還能找到個帶路的。
調整了一下氣息後，鬱延調動起自己的精神力，開始一步步朝著那個通往未知地下世界的入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