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到包圍圈外面,隱約看見是阿正,他的臉我瞧得分明。
我撥開人群,慌亂地喊道:“阿正,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我只看見阿正躺在那裡,好像有些昏迷了,不過地面只有少量血跡,他的一條腿好像擦傷了,帶著淋漓的血跡。
“撥打120!”我慌亂地大聲道。
一位民工緊張地告訴我:“已經有人撥打過120電話了,張總。”
人群中一個女人衝了出來,驚慌無比地叫道:“阿正,你怎麼了,阿正……”
是阿正的小老婆,趙曉芳。
在她無比緊張地呼喊的時候,120救護車呼嘯而來了。
他們將阿正匆匆抬上擔架,然後火急火燎地送往醫院,趙曉芳也跟著去了。
他們走了以後,我問民工:“是從什麼地方摔下來的?”
一位民工回答:“阿正好像是從五樓摔下的。”
另一位民工肯定回道:“是從五樓。”
五樓,阿正平時不在五樓工作的呀,我有些茫然。
不管出於關心員工,還是工傷,我都要去一趟醫院。
我尾隨去了醫院。
趙曉芳似乎傷心過度,我替她忙活了一陣,替阿正交了手續費。
待我交完費用回到病房的時候,趙曉芳卻不知所蹤了,此時阿正仍然沉睡著,我在床邊坐著沉思了一會兒,阿正卻迷迷糊糊地醒了。
我頓時驚喜不已,“阿正,你醒了?”
他茫然問道:“張總,我怎麼在醫院?”
我憂心忡忡地說道:“你從五樓摔下來了,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正說著,他突然慘叫道:“啊……我的腿。”
我看著他的腿,緊張地問:“怎麼樣,你很痛嗎?”
此時醫生走了進來,拿著一張X光片子,上面有他的骨骼圖片,他已經給阿正檢查過了。
正當我想開口問的時候,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了推金絲眼鏡,跟我說:“兩位,沒有什麼大礙,不必緊張,不過是摔傷了腿而已。”
我眉頭一皺,慎重地問:“是摔傷了還是摔斷了?”
他肯定道:“只是摔傷了而已,沒有大礙,休息十天半個月,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樣了,這是從多少樓摔下的呀?”
我有驚無險地鬆了一口氣,說道:“現場民工告訴我,是從五樓摔下來的。”
“五樓?哎呀,五樓摔下來,能有如此幸運,算不幸中的萬幸了,一般人肯定受重傷。”醫生也替我們高興。
我問:“身體別的部位有事嗎?有腦震盪嗎?”
醫生搖頭,微笑道:“沒有什麼事。”
“那他怎麼暈倒了?”
醫生也茫然,回頭,看向阿正問道:“你覺得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嗎?”
阿正搖頭道:“沒有,我只是腿有些痛。”說完,面露慘狀。
醫生走了出去。
我安慰道:“沒事,阿正,你好好休息就會好的,只是腿有些痛是嗎?”
他目光裡帶著感激,說道:“對,我沒事,張總,謝謝你的關心,你回去吧,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
我搖搖頭,“不需要,那麼點錢,我出的起。”
此時,他的小老婆,趙曉芳急匆匆跑了進來,表情非常驚慌恐懼,撲到趙正的床上,無比緊張地問道:“阿正,你終於醒了,你沒事吧,怎麼好端端的從五樓摔下來了呢?”
阿正露出一個欣慰的笑臉,說道:“我沒事,有驚無險。”
我安慰道:“他沒事,只是摔傷了腿而已,沒有摔斷,你剛剛去哪了?”
她神色慌慌的,擠出笑容回道:“哦,我剛剛去廁所了。”
我心思沉重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阿正是從五樓摔下的?”
她眼神不安地顫抖了一下,回道:“哦,我剛剛打了個電話給包工頭老楊,他告訴我的。”
這個時候我卻疑慮了,阿正怎麼會受傷呢?
我出社會這麼多年來,也只有第一年的時候,在我手底下有人摔傷過,而且也只是輕傷,他怎麼可能摔傷呢?
我看著他們這對小情侶,他們似乎用眼神交流著什麼思想,表情是一副欣喜又不安的樣子,不時阿正會複雜地看我一眼
我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這,說道:“阿正,我算你是工傷,你在醫院養傷期間,我算你出勤,給你算基本工資。”
他感激道:“謝謝張總,您這麼忙,先回工地去吧。”
“好。”我悠悠然走出病房,回望了他們一眼,發現他們同時也在看著我,似乎在等著我走出去呢。
我坐車回到工地,一路憂心忡忡,總覺得什麼地方怪怪的。
趙曉芳平時不是這個鐘點來的,怎麼會來的如此湊巧,彷彿她知道,趙正在這個點會從五樓摔下。
回到了工地,老楊急匆匆跑來問我:“張總,阿正怎麼樣了?”
我搖頭,淡淡道:“他沒事,你剛跟趙曉芳打電話了嗎?”
“什麼?”老楊眼神閃爍了一下,臉上是不解的神情。
我再次認真問:“剛才趙曉芳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
他慌不擇路地回道:“額…是啊,怎麼了?”
我問:“她跟你說什麼了?”
他很不自然地一笑,“哦,她就問我為何阿正會摔下來。”
“你是怎麼跟趙曉芳說的?”
“我就說可能是一種意外嘛。”
他眼神不安地閃爍,神情好像很不自然,問道:“怎麼了,張總?”
我問道:“你有跟她說,是從幾樓摔下的嗎?”
“沒有啊張總,可能有,他不是從五樓摔下的嗎?”
見他神態怪異,我皺緊眉頭問:“那她怎麼知道,阿正是從五樓摔下的?”
他神情不安地回道:“她應該是跑來工地的時候,聽到民工們說的。”
我覺得他們都有些奇怪,忽然,我大聲恫嚇:“她給你打電話了沒有?”
“沒有,哦…有。”
我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問:“到底有沒有,你怎麼奇奇怪怪的?”
“她給我打了電話,然後問我她老公是從何處摔下的。”
我目光深邃地盯著他,他似乎在強行維持鎮定。
我心想,她打電話過來,難道只問這些沒用的問題?
如果她是剛來的時候,聽民工們說的,她為何要矢口否認呢?
到底是她在撒謊,還是老楊頭在撒謊呢,老楊頭的表現怎麼會如此古怪呢?
忽然,外面一陣警車鳴笛聲大作。
我頓時驚慌,跑到門口檢視,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啊。
五六個警察走了過來,氣勢逼人。
我去,這陣仗,比上次的警察還多,會不會誇張了點?
我的心神凝重了起來,甚至開始緊張、焦慮、不安,待警察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已經變成恐懼了。
警察給我出示警察證,嚴肅說道:“你是負責人張凡是吧,你被舉報蓄意謀殺趙正,請跟我們走一趟警察局,協助調查。”
“什麼?蓄意謀殺?”我滿臉驚駭。
“對。”警察神情嚴肅而堅定。
我卻慌亂了,“什麼蓄意謀殺?你是說他此次墜樓,是我蓄意謀殺?”
“是的,有人舉報你是蓄意謀殺。”
我怒問:“誰,誰舉報?”
“趙正和他老婆。”
“什麼?是他們?”
我難以置信,滿臉驚愕。
回過神,我急忙痛苦地辯解道:“不,我沒有,沒有蓄意謀殺他呀,他胡說,血口噴人。”
我聲嘶力竭地搖頭,內心恐懼不已。
警察鄭重道:“放心,你沒有罪,法官不會判你刑的。”
我想到了上次,惶恐地問:“如果他們栽贓陷害我呢?”
“如果他們栽贓陷害,他們要付出法律的代價,如果他們提供的證據充分,你會被判殺人未遂罪。”
“什麼?”我身體一晃,面如死灰。
警察給我下了鐐銬,我無力反抗,百思不得其解,他們為何要這樣做?
難道這又是蘇富的計策?那個混蛋,死都不肯放過我!
我默默然地走了出去,想反抗卻無法反抗,內心無比掙扎。
我灰頭土臉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信任我的民工面前,在老楊頭面前,被帶去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