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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風波起1

雖然他們知道這名錄是江秋致聯同“天音”一道兒送過來的,但其出現的的方式實在是太過神異了,所以——

“還得勞煩殿下再唱上一場戲。”蘭時蓮步輕移,很快就捧起了剛剛被裴景序放在一旁的名錄。

她行至房中另一隔間的書桌前,將名錄小心放下,而後順勢坐下,從桌上隨手抽出一張白紙,拿起筆,稍微攤開名錄,隨機挑選一位“幸運兒”便開始抄錄著些什麼。

“自是如此。”裴景序點頭稱是。

***

夜色漸深,宮道上搖曳著的燭火在微涼的空氣中掙扎著散發出那一丁點兒微不足道的暖意。

東宮的太監總管魏全忠在一陣寒風拂面之後抖了抖身子,朝著手上哈了兩口暖氣之後復又站直了身子,全神貫注地靜候吩咐。

而身為東宮侍衛統領的席遂安更是繃緊了神經,右手按在刀鞘上時刻準備抽刀暴起,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一錯不錯地盯著那扇木門。

距離剛剛殿內的動靜發生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了,因為太子吩咐,他們不敢隨意闖入,只好在門外嚴陣以待。

“魏全忠,席遂安,給孤滾進來!”一道聲音熟悉的怒斥叫被點名的兩人渾身一個激靈,一股不妙之感席捲上他們的心頭。

兩人飛快對視一眼,然後立刻快步入內。

他們一進來,直面的便是面色冷凝的裴景序,而後屋內的一片狼藉更是叫他們膽戰心驚,於是還未等裴景序開口,兩人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殿下恕罪!”兩人跪得又急又快,甚至根本沒有心思去關注到、去拂開身前的雜物,於是膝蓋便直接跪在了迸濺的茶盞碎片上。

一瞬間,膝蓋上的異物感明顯又突兀地傳達到了他們的大腦中。

好在如今雖然已是春日,但冬日的餘寒尚未徹底消散,夜裡還是冷意凜然,於是夜間當值的他們身上所穿的衣物並不單薄,這才沒叫碎瓷片扎破衣料扎進膝蓋。

只是那細小的尖銳之物硌著骨頭,時間長了總是叫人有些難以招架的。

加之他們跪得又快又猛,堅硬的地面、散佈的碎片,更是叫脆弱的膝蓋招架不住,但兩人誰都沒有露出半分或痛苦或難耐的神情,面上一派恭謙。

“今日可曾有什麼可疑之人接近?方才周圍有什麼異動?”前一句是對著太監總管魏全忠問的,後一句則是對著侍衛統領席遂安。

來自太子的問詢之聲在二人頭頂響起,聽聲音,他們可以探知到,太子殿下似乎是勉力壓下了那股子驚怒,這更叫他們懸起了那顆心了。

平日裡素來智珠在握雲淡風輕光風霽月的太子殿下,今日竟然明顯壓不住情緒!

由此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被提問的兩人下意識放緩了呼吸,大腦瘋狂運轉,絞盡腦汁地開始回憶,試圖從自己的記憶中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回殿下,今日不曾有任何可疑之人接近過東宮。”魏全忠率先回復,他收起了平日裡的油滑,語氣是難得一見的嚴肅。

這倒是惹得共事的席遂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在聽見魏全忠率先開口後,席遂安也顧不得再多想些什麼,立刻緊隨其後,聲音篤定:“回稟殿下,今夜至此並無任何異動。”

“沒有任何異動?”裴景序語氣不善,叫跪著的二人更是惴惴不安。

裴景序冷哼一聲,就要發作,“若是如你們所言,那麼……”

“殿下。”蘭時的呼喚聲恰好響起,將將打斷了裴景序將要出口的話。

蘭時行至裴景序身側,將自己剛剛隨手抄錄了幾條資訊的紙遞給了裴景序。

“與其追究這木已成舟的既定之事,倒不如先確定這到手的東西是否屬實。”蘭時和裴景序交換了一個眼神。

稍微演一演能糊弄過去就得了,別叫無辜的下屬憑空受罪。

蘭時用眼色示意裴景序往地上看一看,裴景序順勢看去。

室內燈火通明,目力極佳的他一眼便看見了地上散落著的碎瓷片。

不用多想就知道,現下跪著的兩人恐怕不太好受。

裴景序雖然面色慍怒,但眼中清明一片,在他的眼中,全然找不出一丁點兒發怒的痕跡,尤其是在發覺兩位下屬此刻正在受罪之後,原本佯裝慍怒的神色也全部收斂。

他接收到了蘭時的意思。

“起來吧。”裴景序冷淡的聲音對正戰戰兢兢跪著的二人而言無異於天籟。

他們小心翼翼又動作利索地起身,但即便是站起來了,也都恭謙地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

“去排查近日是否有可疑之人夾帶什麼東西進了東宮。”裴景序命令道,“自今日起,東宮的守衛再按舊制加強,巡視暗哨晝夜不停,便是闖入了一隻蒼蠅也得給孤一五一十地記錄在冊!”

“唯。”

雖然命令已下達,但裴景序還未說退,躬身肅立的二人也不敢有任何動作,他們在異口同聲地應答之後仍舊站立在原地,聽候吩咐。

裴景序將蘭時遞給自己的紙展開,隨意掃視了幾眼,看見上面熟悉的人名之後,挑了挑眉,打趣地看了蘭時一眼,而後在蘭時略帶著些“我就是故意的”嗔怪的回望之下,又重新板起了臉。

“席遂安,你去查清這上面寫著的是否屬實。”裴景序將紙遞給侍衛首領,吩咐的語調冰冷,不帶一絲平日裡的溫和意味,直叫人覺得寒意纏身。

夜晚的寒風順著大開的房門湧入,明明已是春日,但席遂安卻感覺到一股不亞於凜冬的嚴寒。

多年在太子手下聽令行事而積攢的經驗和訓練出來的直覺告訴他,恐怕發生了什麼足以改天換日的大事,一股山雨欲來的感覺叫他寒毛聳立,生出了點瑟縮之意。

但他手上的動作不停,迅速地接過了那張紙,也不敢多花時間看上兩眼,小心地收起後便立刻就要告退。

“等等。”蘭時突然開口。

席遂安準備要退下的動作在蘭時的聲音響起後一頓,如果沒有一直觀察著他的動作,任誰也發現不了他那想要舉起行禮的手臂的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