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沒有給你提供任何物質方面的撫養，也沒有給予你一丁點兒精神情感方面的滿足。】系統的聲音不善，【那就一直做一個陌生人好了。】

系統的話說的好似有些冷心冷肺，乍一聽叫人覺得自私自利，但在能聽見這段話的三人耳中聽來，也覺得不無道理。

昌平侯對江秋致而言只是一個血緣相連的陌生人。

他既沒有在江秋致尚未出生時為提供母女二人提供庇護供養，也沒有在江秋致出生後對其照看撫育。

對於系統的觀點，江秋致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顯然是預設了。

或許在小時候什麼都不懂的她曾經羨慕過別人有阿父，但當她長大了一些，開始知事了，阿母便將她的身世全盤托出，任由她自己選擇。

她的阿母很愛她，所以沒有阿父也沒什麼關係。

***

系統開始向江秋致傳授獲取目標人物好感的相關技巧：【因為你救了太子，根據鄴文帝夫婦鶼鰈情深琴瑟和鳴的夫妻關係，所以你在聖文皇后那裡的初始好感應該是不低的。】

【我們沒辦法控制引導對方的言行從而以妥帖合適的舉動來獲取好感，所以就採取最“樸素”的宗旨！】

系統對江秋致諄諄教導道：【無論是鄴文帝還是聖文皇后，他們本質上都是一類人。】

【出生優渥，生來便高高在上，只要一個念頭就能“生殺予奪”。】

【在不影響到他們心情的時候，他們可以笑意盈盈地遵循規則，但只要既定的規則觸犯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會毫不留情地改變、駁斥原有的舊規則，然後制定新的規則。】

江秋致越聽越覺得身體有些發冷。

明明是春光明媚的暮春三月，但掠過湖面穿過垂柳吹拂到身上的清風卻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寒意，一點一點的侵入人的骨髓，宛如附骨之疽。

而在聽聞“天音”對自己的評價之後，裴景序的嘴角又浮現起平日裡對外的那一副被人盛讚的笑容，蘭時微微垂眸，長長的睫羽如同蝶翼一般遮蓋住了晦澀難辨的眼眸。

雖然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也不懼於自己的真面目被別人揭露出來，但就這麼明晃晃地被人評頭論足，心情果然還是——

有些不暢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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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察覺到了江秋致的惴惴不安，溫聲安撫道：【江江別怕。】

【他們這種人雖然有資本可以為所欲為，但是豐富的學識和廣博的見識讓他們對自己產生更高的要求來進行自我約束，也讓他們萌生了更偉大的理想和野望。】

【物慾被滿足了，所以他們會更多地追求精神的境界。】

系統覺得，人類就是這麼一種永遠不知饜足的生物。

但也就是會因為這份永不滿足的渴望，而創造出更為璀璨耀眼的東西。

【他們想要吏治清明，想要讓黎庶黔首吃飽穿暖，想要把這個國家建設地更為強大繁榮，想要殲滅外敵讓這片土地上只有一個聲音。】系統的聲音越來越慷慨激昂。

江秋致一掃先前的寒意與陰霾，隨著系統的訴說，她的眼睛越來越亮。

蘭時和裴景序對視一眼，相顧而笑。

收回之前不悅的心情，一番野望能被人清楚地知曉，也能勉強生出一股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暢然愉悅。

【後世考古的時候翻出了很多聖文皇后和鄴文帝討論朝政國事的記錄，那些提出的政策中，有些因為不合時宜而被暫且放置，但絕大多數都被鄴文帝在後來實現了。】

【鄴文帝之所以會萌發出讓公主繼位的想法，很大程度上可能和聖文皇后在生前和他提及的“女官制”有關。】

江秋致下意識坐直了身子，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女官”這個詞給吸引了。

蘭時和裴景序面露了然，並不意外“天音”提及的“女官制”——他們早就對此達成了共識。

本朝男女大防並不嚴苛，官宦勳貴家的女眷常和自家或者親眷家的男丁一同讀書習字。

若是哪家的姑娘好學，其父兄也不會拘著她求學，是以許多女子的學識不輸男子，女子的才名遠揚，家人也與有榮焉，同族的姐妹也能沾些美名。

便是民間，普通黎庶人家若是家資豐厚，也不吝於供女兒讀書求學。

世家大族的女子更是會如男子一般出門遊學。

女子的才能不遜色於男子，而科舉取士只針對男子，那豈不是憑空白白將一半的人才拒之門外了？

國庫的銀錢沒了可以再想法子找補，國家法度存在缺陷可以根據實際修改，人口不足可以鼓勵生育慢慢增長，軍隊的實力不強可以加強訓練……

可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需要數量足夠多、能力足夠強的人才！

——這才是一切奠基發展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