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凌沐川的家,王時越開著車往回走。他沉默的開著車,單手扶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放在車窗上,鬆弛又張揚
秦桑坐在副駕,扭頭看向窗外。入夜了,可是窗外還是依舊繁華。她靜靜地欣賞著這一切,外面車流如織,街道旁多了許多的紅燈籠和行駛在路上的尾燈相呼應,讓這個城市看著活力又繁榮。秦桑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看所有都是安靜的,彷彿與這個熱鬧的世界格格不入。
“在敘利亞的時候,總是懷念京北。想看這樣川流不息的車流,想看午夜的霓虹燈,想看看當初自已立下誓言要留下的城市。可是,每次抬頭都只有灰濛濛的天空的時候,簡直是太失落了。”秦桑沒有回頭,依舊看著窗外自顧自的說話。
王時越聽見聲音扭過頭看她,她的背影和窗外行色匆匆的人成了對比,是寂寞和孤獨的。他沒說話,他知道她只想說給他聽。
“第一次知道自已聽不見還挺失落的,但可能我已經習慣接受自已最不好的樣子,所以釋懷得也挺快的。有時候自洽,聽不見那些導彈的聲音也挺好的。每次看他們聽到導彈和槍響都嚇一跳,我還能淡定自若真也不賴。”
秦桑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一股心痛從他的心底翻滾,洶湧的衝到喉嚨,堵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王時越的喉嚨動了動,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摸她。
突然,秦桑轉過來看著他,眨眨眼睛說:“王時越,如果我的未來沒有預留你的位置,你會怪我嗎?”
王時越沒有回答,他將車子開到山上,那邊可以眺望整個京北市,上一次來也是她即將要去蘇丹的時候。
王時越把車子熄火,貼心的開啟車裡的燈,方便秦桑看清自已的唇。
他回答秦桑的問題:“我不怪你,你先是你自已,才會有其他的身份。如果,你未來不想有我的存在,我會放手的。”
沒有人知道王時越說這番話的時候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覺得秦桑回來了和他重歸於好,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可是,這五年,她經歷的種種困難他都不在,都靠她自已一個人撐下來。她好像成了一個孤獨的人,她不再習慣依靠任何人,甚至王時越在她眼裡看見了一群在一起時候,她的害怕和無措。
“嗯!”秦桑沒有想過他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可是他好像真的懂她,懂她的不安,懂她的猶豫不定,懂她的小心翼翼。
“可是桑桑我還是要告訴你,五年我可以毫無希望的等,以後我依舊可以等。”王時越的聲音很輕,秦桑看著他的唇認真的讀每一個字。
她的鼻尖紅紅的,沒說話。就這麼看著他,像是想把他刻在腦子裡一樣。
他閉了閉眼,把她抱在懷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敢想,一點都不敢想,她獨自承受的時候。
………
空中突然飄下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緩緩的落下。三三兩兩的掉落在車的玻璃上,是京北的初雪。
不知過了多久,王時越鬆開秦桑,認真的看著她說:“什麼時候去藏區?”
秦桑有些驚訝,但也回答道:“過完年。”
“到時候送你。”王時越停頓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再緩緩開口:“還回來嗎?”他和秦桑的眼神對視每一次都彷彿在說再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留住她,但理智告訴他,這一次換她選擇。
秦桑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直開車門走了出去。她伸手接雪,都說初雪許願會實現,那就現在吧。
王時越穿好衣服也走了下來,站在她身邊。秦桑低頭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遞給王時越。
“給你的…”
他有些驚訝,剛剛在凌沐川家不是說沒有他的嗎?她的指尖微涼,遞給他的時候正好碰到他的手心,一陣寒顫襲來。
王時越有些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我的?”
秦桑:“開啟來看看。”
他慢慢的開啟盒子,裡面赫然躺著一對戒指,他有些驚訝又不解的看了看戒指又看看她。
王時越端詳了許久,戒圈是銀色的,上面佈滿紋路,像是一些指紋但又不完整。
“都說初雪許願會靈驗,所以王時越要不要來我的未來?這是你的門票…”秦桑笑著看著他,眼裡滿是星星。
“你……”他磁性的嗓音中帶著一絲的沙啞,他的尾音故意往上翹,將委屈和無辜完美的揉碎在一起,展現得淋漓盡致的。
他摟住秦桑的手臂緩緩的收緊,好像鬆手她就消失不見了。
“喜歡嗎?”
過了好一會兒王時越才鬆開她,他的眼裡像是終年被陰霾籠罩的深山煙消雲散,變得清澈起來。
“什麼時候做的?”
“在敘利亞的時候。”
“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
“是我無名指的指紋…”
秦桑這句話的殺傷力無疑是百分之一百的,兩隻戒指合起來是她無名指的指紋。
對,王時越我答應你,嫁給你。
他再次將她狠狠的摟進懷裡,然後重重的吻了上去。
路燈下,倆人的影子拉的很長。雪不斷的落下,秦桑抱住他的脖子,再度把唇貼了上去,得到回應的王時越,更加放肆的又一次吻上那粉紅的嘴唇。
“我的!”王時越貼在秦桑的耳朵旁,喃呢的說著。
他的眼角,一滴淚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