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厭戚並不是生下來就情感缺失。
看到每天覆上來的新的傷口,他也做不到完完全全的無動於衷。
他聲音有些冷淡,仔細聽甚至還能聽出一絲慍怒。
“如果太閒就出去玩樂,不用給自已身上到處劃這麼多傷口。”
此時的他正一邊垂著眸一邊整理手中的工具,渾身散發的冷意在閔質澤面前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是醫生,一眼就看的出來,對方身上的傷口哪些是自已別人乾的,哪些又是自已劃拉出來的。
尤其是最近,把他叫過來的頻率越來越高,基本上每天自已都要來一趟。
閔質澤聽到他這麼說,臉上的表情是明晃晃的不在意,伸手輕輕碰了碰剛才對方為自已包紮的位置,語氣有些隨意,“不這樣你就不會來吧。”
收拾工具的手愣了愣,再抬起頭時臉上有些不耐煩,“我是醫生,不是 寵物。”
說完轉身離開。
閔質澤坐在輪椅上,腦海中不斷的反覆重複著對方臨走前的表情。
好驚奇。
他以為對方臉上不會出現任何表情呢。
白厭戚回到家中,依舊是那種像是被規劃好的行為,甚至連喝水時杯子裡的水,都會每次保持相同的位置。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不知道閔質澤是不是聽進去他說的話了,好歹也沒叫他過去了。
他也樂得清閒。
等再次見到對方時,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
那是他見過,閔質澤受過的最重的傷。
在家裡無法完成手術,他冷靜的被帶到別墅裡裝置完善的小型手術室。
明明那雙眸子冷靜的不像話,可他感覺得到。
自已剋制手抖的那塊肌肉已經開始微微發酸了。
閔質澤虛弱極了,勉強睜開眼,露出笑,“阿厭。”
他頓了頓,自已大概是暈糊塗了,在夢裡的稱呼怎麼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但是他也沒有改口,聲音比平日裡少了一絲吊兒郎當,“要是我真死了,你不要去當別人的私人醫生。”
頓了頓,他努力的組織措辭,想要對方答應自已的要求。
“這裡的別墅不安全,我在更隱蔽的地方有一棟別墅,我所有的錢都可以給你,就算是極其揮霍也能持續好一陣子。”
白厭戚一開始做手術就極其投入和認真,但是閔質澤的話入了他的耳。
他不悅的扯平了唇角。
麻藥的藥效來的突然。
閔質澤話還沒說完就完完全全的昏睡了過去。
安靜的房間只剩下兩個人呼吸聲。
... ...
閔質澤醒了。
白厭戚在對方睜眼的瞬間,自已都沒意識到的長舒了一口氣。
將近一天一夜的手術早就讓他有些透支,甚至連強撐著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麻醉醒了之後人其實是有一段時間完全不清醒的。
並不能一下子就恢復理智。
他聽到床上的人似乎發出微弱的聲音。
湊過去才聽到,他喚的名字是“阿厭。”
那兩個字像是什麼鎮定劑一般,床上的人口中不斷呢喃。
甚至還勾起手指想要拉住對方。
白厭戚看了那手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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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清醒之後的閔質澤睜眼看到的就是一旁表情嚴肅的白厭戚正跟自已的保鏢交代著注意事項。
他微微動了動身子。
不自覺的捏起手掌。
?
怎麼左手比右手暖那麼多。
不過他沒有糾結這個,因為白厭戚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身上。
還沒張口,他就聽到對方冷冰冰道,“就按著說我說做就好了,明天中午我會來複查換藥。”
頓了頓,“這段時間不要出去了,好好養傷。”
後面那句話雖然沒什麼起伏,但是還是讓閔質澤反應了好半天。
對方這是在關心自已。
是吧是吧是吧。
第二天白厭戚按時到,一分鐘不多一分鐘不少。
閔質澤之前也受過這麼重的傷,在他腿被廢了的時候,他照樣咬咬牙挺了過來。
但是在看到白厭戚的瞬間,他還是忍不住的示弱,“好疼...”
這句話不騙人,傷口麻藥勁過去之後,一天最多的就是疼,疼得他有時候快要暈厥。
尤其是他還不愛喝止痛藥。
白厭戚眉間閃過一絲暗沉,快到常人根本捕捉不到。
他語氣淡淡的,“過幾日就好了。”
像往常那樣檢查完畢,他卻沒有像之前那樣離開。
而是站在閔質澤面前,因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離得並不遠。
所以他幾乎是低著頭看著對方。
垂著眸讓他看起來似乎更有些不近人情了。
“我要搬過來。”
閔質澤甚至懷疑過自已的耳朵,都沒有相信這句話是從對方口中說出來的。
白厭戚重複了一遍,“我要搬過來住,有多餘的房間嗎?”
比閔質澤反應更快的是他的嘴巴,“有。”
閔質澤對他足夠好。
最起碼不會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虧待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