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曦陽瞥了一眼穆寂月,收回眸中的怒火。
這個丫頭不知道十六年前發生的事情,她不能讓她看出端倪。
輕輕撥出一口氣,道:“本宮只是在怪,你明知夜景年手裡的星芒玉佩可能能解他身上的情蠱,為何不一早告訴本宮?”
穆寂月揚起了好看的唇,道:“大皇姐忘了麼?催動情蠱出來,還需要穆家血脈的血呢。”
穆曦陽捏緊了掩在袖口下的拳,她怕就怕在那個女孩是穆家血脈!太子府。
“殿下。”燕川走到庭前時看著夜景年愣了一下。
夜景年半倚在軟榻上,大敞是衣襟露出分明的鎖骨,他仰面將手中烈性的寒潭香飲下,濃郁的酒氣縈繞著,酒液從下頷滑落了下來。
燕川自小跟著殿下,每當夜景年鬱悶之際才會飲酒,上回嗜酒,是將梔星送到謝家後。
近日更兇,批奏摺時手邊也必有一壺酒,在宴席上便是杯酒不斷,現下……
他似乎知曉他在煩躁什麼,還是輕輕撥出一口氣,道:“殿下,雖然月芒玉佩已毀,盛大小姐手裡的玉佩被明曜公主奪回,那日芒玉佩……肯定也在明曜公主手中,但……殿下手裡的星芒玉佩,也可解殿下的情蠱。”
“殿下與其終日被情蠱折磨,不若趁早解開吧。”
夜景年將放空的眸子慢慢移向他,語調透著慣有的陰狠:“你好大的膽子,日月星芒玉佩為西蜀國皇家至寶,是西蜀皇帝送給公主們的,真正的星芒玉佩為瓊華公主所有,本宮手裡這枚,是贗品。”
燕川看著他依舊不願承認的模樣,自我麻痺的言語宛若被烈酒蒙上了醉意般。
他低沉著嗓音道:“倘若殿下手裡的是贗品,沁雪公主就不會這麼著急地搶過去了。”
“今日沁雪公主和瓊華公主的對話,暗衛已經稟報過,沁雪公主一直篤定瓊華公主身上有星芒玉佩,她當初如此在意娘娘的這枚,殿下還不覺得有蹊蹺麼?”
夜景年沉默了半晌,一雙漆黑的瞳眸再度放空,道:“再胡言亂語,鞭刑伺候。”
燕川從懷中拿出幾張陳年泛黃的紙箋,整齊地放在了桌上,道:“屬下擅作主張,派人去西蜀國打探過,西蜀國的瓊華公主降生後便遺失了星芒玉佩,隨著玉佩失蹤的,還有三公主的乳孃。”
“今日在賞花宴所見到的星芒玉佩,是原來那枚遺失過後,西蜀皇帝又命人重新打造的,所以……星芒玉佩一直都有兩枚,兩枚,都是真品。”
“屬下還打探到,瓊華公主的乳孃,死在了娘娘曾經修煉的道觀門前,見過她的屍身的人,也說她不久前曾生產過。”
“滾出去。”
燕川沉寂片刻,低著頭退了出去。
醉人的酒香氤氳在空氣中,夜景年睨著桌上的紙箋,拿起看了半晌。
明明沒有醉,可那紙箋上的字,為何他怎麼也看不清?
遠處,梔星提著燈盞走來,被周遭那嗆人的酒味嚇得咳了一聲,見夜景年冷著臉正看著什麼東西,她小心湊上前去,開口問道:“殿下……這麼晚了,在看什麼?”
“嘶拉——”一聲,隨著她的輕問,夜景年將手中的紙箋撕裂,一道一道的在指腹間交迭成細小的碎片。
看出他的愁思,梔星有些不忍地蹙起了眉,道:“殿下,有什麼煩心事,可以和阿梔說。”“過來。”夜景年捏緊的碎頁因陳舊而脆弱得粉碎了些許,他的聲線低沉得清醒,若有所思般,沒有抬眼望她。
梔星緩緩走到他面前,他拽過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旁坐下。
飲酒後的他指尖微微發燙,撫在她的臉頰上留下灼人的溫度。
他俯首靠近,想要觸及她的唇,她卻被那濃烈的酒氣嗆得下意識後退了些許。
夜景年的眸色暗沉了下來,忽然拽住她的手腕,粗魯地將她抵在軟榻上,長臂一伸,拿起桌上未飲盡的寒潭香,一點一點澆在了她的薄衫上。
“殿下……”梔星看著他灼灼的目光,亦不知是他離自己太近,或是酒香太過醉人,洇溼的薄紗下,冷若白瓷的肌膚亦開始灼燙得泛著紅。
“啪啦”一聲,夜景年將酒壺摔碎在地,扣著她的後腦勺,發狠地吻著她。
手中的碎紙頁被他隨手一揚,宛若翩躚的蝶群在空中飛舞著,夢幻而破碎。
翌日,暖陽從窗格間灑落,驅散了屋內的陰寒。
梔星揉著痠軟的腰肢起了身,微闔的雙眸透著淡淡的疲憊感。
喝了酒的夜景年險些又要失控,許是迴盪在他耳邊的哭聲太過揪人,他才勉強地回過神,放她睡去。
不多時,熟悉的藥再度被端在她眼前。
每每丫鬟端來的時候,夜景年必要出現在她的面前,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嚥下。
被這樣監視的感覺讓她覺得心頭有些堵,她忍著湯藥中的血腥味飲完了最後一口,夜景年似才願意將視線從藥碗上移開。
梔星低垂著眼,指尖摩挲著還在發燙的瓷碗,道:“殿下,這麼不信任阿梔麼?”
夜景年抽過她手裡的空碗,放回丫鬟的托盤中。
待丫鬟離去後,他將她摟入懷中,閉眼俯首,嗅著她髮間的香氣,撥出的聲音宛若嘆息。
究竟是玉佩解了他的痛苦,還是她解了他的痛苦?睜眼之際,夜景年的眸中變得晦暗:“阿梔,你從前不愛過問本宮的決定。”
梔星垂首咬了咬唇,道:“殿下,我想出門走走。”
夜景年摟著她腰肢的手掐了掐,帶著略微發狠的力道,險些讓她掉出淚來:“你身子弱,出門易染了風寒,在府內安心養著便好。”
“自阿梔入府來,還未給母后、皇祖母請過安……”梔星有些倔強地蹙起了眉,開口道。
“不必了。”他抬手順著她的青絲,像是打理著寵物的絨毛,道,“本宮請示過,太子妃身體欠安,不宜出府,母后和皇祖母不會怪罪你的。”
梔星嚥了咽口水,將頭靠在他的胸懷,輕聲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