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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蛇妖死

杯求盛的視野逐漸迷糊。

他的心間,傳遞一陣極其難忍的撕裂疼痛。

這股疼痛與先前柳白所感受的疼痛如出一轍。

杯求盛知道,這是柳白心神對自已的反噬。

他強忍劇痛,再次鎮壓柳白的心神。

一息後,杯求盛的視野,再次復原。

......

柳白的嘴角,流出一抹血色。

他還是終究未能從杯求盛的掌控中逃出。

沈銳立身於柳白身後,他先前一拳,已使出丹田之間的全部氣機。

可捱了這一拳的柳白,並未如他所願,能夠倒下。

九品的修為,與七品妖魔之軀的距離,還是太大了。

杯求盛控制柳白的軀體,反身一劍。

這一劍,如茫茫圓月。

軟劍一掃,沈銳也不得不倒退開來。

杯求盛一劍逼退沈銳後,自知控制不穩的他,已不再求能殺人。

他轉身掃視四周,想在這周圍,找到另一位冥國的妖魔。

杯求盛環顧四周,他忽然看到不遠的草叢之中,露出一對鹿角。

杯求盛看到這對鹿角時,當即反應過來,草叢之中藏匿的是誰了。

知曉情況後,杯求盛並未著急趕去。

他轉身,再次向沈銳連連揮劍。

一息之間,杯求盛控制的柳白,便已揮出數十餘次劍。

這較之先前,足以看出杯求盛控制的柳白,其劍訣攻勢已大有退步。

但沈銳只有九品圓滿的修為,更無巨刃在身可防守。

縱然面對不如先前的數十餘次的揮劍,他只得不斷向後閃退躲避。

待到沈銳被逼退,距離那草叢很遠的距離後,柳白方才停劍回身。

杯求盛操控柳白的身軀,提著軟劍,幾番鬼魅似的閃爍,便飄至那露出一對鹿角的草叢前。

杯求盛控制的柳白身軀,不能言語。

他只得用手撥開這片草叢。

草叢被杯求盛控制的柳白軀體所撥開,一位長著鹿角的稚童,於草叢中顯現。

草叢裡的稚童渾身顫抖。

他看著渾身被鮮血染紅的柳白,恐懼道:

“你...你不是蛇哥兒...”

鹿角稚童好似天生有種本領,可認得出眼前的人不是柳白。

杯求盛控制的柳白,豎瞳微縮。

他的眼中,滿是殺意。

此子,知曉太多情況,斷不可留...

杯求盛一念之下,柳白瞬時抽起手中軟劍。

手中軟劍,置於頭頂。

只需落下,即可斬斷這鹿角稚童的身首。

鹿角稚童,看著原本熟悉且對自已頗有照顧的蛇哥兒,如今卻被奇怪氣息佔據,並且對自已抽起軟劍。

一行眼淚,不由得從他眼角流了出來。

“蛇哥兒...”

“你在哪裡...”

“你不是說過要帶我一起回家的嗎...蛇哥...”

“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鹿角稚童連連哀哭。

就連王開與徐破,也聽到了這鹿角稚童的話。

他們這才發現了草叢之內,藏著另一名冥國的妖怪。

王開與徐破,面面相覷。

兩個從拜河山上,一路下並肩而行的冥國妖怪,為何此時卻要對另一方痛下殺手?

遠在五十里外的杯求盛,此時卻不復先前的得意。

他現在,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杯求盛連連操控柳白的身軀,想要讓柳白手上舉起的軟劍揮下,將面前的鹿角稚童身首異處。

但他此刻無論怎麼操控柳白,卻都無濟於事。

鹿角稚童面前的柳白,其冰冷的豎瞳之中,不復先前那般無神冷漠,轉而緩緩恢復出一絲情感在內。

“小...小光...”

柳白艱難吐字。

他心神拼死一搏,換作一碎。

這才換來一絲掌控自已肉身的喘息之機。

被喚作小光的鹿角稚童聞言,頓時撲到柳白身旁。

他死死抱住柳白雙腿,道:

“蛇哥兒...我們回家好不好...不要殺人了...”

“我不要蛇哥兒殺人,我也不要別人殺蛇哥兒...我想要和蛇哥兒一起回家...”

柳白聞聲,一點一點顫抖著身軀,緩緩蹲下身。

此刻的他,五臟六腑皆傳來撕裂之感。

他知道,這是杯求盛以魘法作鎮壓,想要再次奪走他這身體的控制權。

可他如今心神已碎。

碎掉的心神無法再復原,杯求盛再使魘法又有何用?

柳白強忍劇痛,強忍昏厥,將將蹲下。

他顫抖的身體,抱著面前的鹿角稚童,顫聲道:

“小光...接下...來的路...你自已走了...”

鹿角稚童看著柳白,其眼角尚有淚痕未乾。

“蛇哥兒...你怎麼額頭上這麼多汗...你身體怎麼一直在發抖...”

強忍劇痛的柳白,幾乎將牙齒咬碎。

“蛇哥兒...對不住你...”

柳白說完這話,一股鮮血從他嘴裡冒出。

他的神魂,徹底碎掉。

溫熱的血,灑滿了小光稚嫩的臉上,還有身上。

小光看著倒在地上的蛇哥兒。

那一把軟劍,就插在蛇哥兒的心間。

這把軟劍被自已的主人所控制,最終它殺死了自已的主人。

“蛇哥兒...”

許久以前,那時的柳白,教授了小光許多大秦的學識。

這些學識中,不乏授詞解意。

身為弟弟的小光,從仿若兄長的柳白身上,學到了許多詞彙。

“蛇哥兒...什麼是悲痛欲絕?”

“是很久沒有果子吃嗎?”

柳白聞聲,未出一言。

良久,他才道:

“教你,不求你知道。”

“也希望你不會知道。”

帶著不解的詞,小光與柳白,躲避了一次又一次的戰火。

直至現在,快要可以回家之時。

小光終於明白柳白所教授的詞彙,究竟是何含義了。

名為悲痛欲絕的東西,好似無數爬蟲一般,一點一點爬滿小光全身。

就連滾燙的血液,也被這冰冷的東西所凍僵。

小光抱著柳白的身軀,他知道柳白再也不能帶他回家了。

可柳白的臉上為何還有笑意?

他不明白。

或許,這就是解脫吧。

至少,不會被人所控制,手刃自已曾視作親生弟弟的小光。

沈銳抱著沈小豆,慢慢走來。

王開與徐破,也提著開山巨刃,向此處走去。

鹿角稚童,看著周圍的人群向他圍來。

心間不免一陣悲涼。

“走開...”

“你們都走開...!”

小光想將柳白抱起,但卻抱不動。

他悲痛,絕望。

“蛇哥兒...你醒醒!我們回家好不好!我們一起回家!”

“我以後再也不會不聽話了。蛇哥兒,你醒來好不好...?”

鹿角稚童,啼哭許久。

伴隨著身底下柳白的靜默不語,久久未有回應。

鹿角稚童知道,以前那個陪伴他的蛇哥兒,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