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日在緊張地注視著陸宇。
對面的那襲血袍也是無比期待。
他期待著陸宇的選擇。
哪怕那個答案是要他死。
他也會欣然接受！
萬載歲月，滄桑流轉。
他已經等待很久了。
他想知道陸宇會做出怎樣的取捨。
此間死寂，陸宇的目光卻是漸歸平和。
陸宇目光平靜看來，血魔身軀也不由地回退半步。
帝威並未釋放，血魔卻感覺到了比帝威更可怕的東西。
對面的陸宇……似乎和當年不一樣了。
血魔凝神之際，陸宇緩緩開口了。
“今日，我給你個選擇。”
“血火之劫，由我而起，也該由我而終。”
“我願，以我身軀，代東山郡的生民百姓。”
“我想和你賭一次。”
“你應該知道的，你離不開這片土地。”
“慾望能壯大你的道基，卻也將你束縛於此。”
“等我死了，等待你的也是覆滅命運。”
“你的身上有我陸宇的天命。”
“只有我能救你。”
“入我道軀，我承你血火因果。”
“若你有能耐吃了我……”
“說不定……你便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陸宇此話一出，血池中的血魔身軀也是猛地一顫。
眼底閃過一抹幽暗光芒，血魔也陷入了猶豫。
血魔也不得不承認，陸宇給他開了一個無法抗拒的條件。
雖然陸宇現在的帝軀已經遲暮了。
但是，這恰恰是血魔想要的。
試問，全盛的大帝……他敢出手嗎？
血影遲疑之際，吞日也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
“道心種魔！以圖長生！”
“這是古之秘法！老傢伙做成了！？”
“這心魔要上當了！？”
“難道……他真的要活出第二世了嗎？”
“可怕！簡直可怕！”
此間僵持之際。
陸宇的聲音也隨之再次傳來。
“十息之內，作出決斷吧，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陸宇聲音傳來，血魔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血火道痕扭曲，血池之內的血水在減少。
上面的帝鄉出問題了！
血魔的感知確實不錯。
但見，東山郡城之上，一輪冷月高懸天宇。
冷月之下，正是那凌空而立的趙蛟。
傾盡底蘊，趙蛟竭力催動月輪。
月輪雖然不是全盛姿態。
又有陸宇道痕不斷加持穩固。
趙蛟催動起來還是要傾盡全力。
但是，這畢竟是陸宇叮囑的事情。
趙蛟自然是要全力去辦的。
維繫月輪的同時，趙蛟氣息也肆意放開。
威壓下徹，趙蛟沉聲大喝。
“奉帝君令！廢王孫！東山歸於真武節度！”
趙蛟聲音震響的同時，大批真武山的修士也飛速湧入東山郡。
整個過程，順滑如水，正如王、孫二人所說那般。
陸宇才是東山郡真正的天。
帝兵威壓，誰敢質疑？
於趙蛟的加持之下，月光如瀑，傾洩而下。
月光沖刷，一縷縷血火印記也隨之悄然散去。
整個東山郡都在抬頭仰望。
他們看見了空中的趙蛟。
他們也看見了那輪洋溢著赫赫帝威的月輪。
沒有驚慌也沒有害怕。
有的只是激動。
帝還鄉了！
宇帝真的還鄉了！
古九洲終於迎回了它們的大帝！
至於那王孫二家，更是無人為他們抱不平。
帝君的決策還能有錯？
帝君說廢王孫，那便廢了就是。
……
城中的某處高闕之上，寧老頭正在和寧川看熱鬧。
看著空中的趙蛟，寧老頭絲毫不掩臉上的欣賞之色。
“川兒，你看這小夥子怎麼樣？”
聞聲看向趙蛟，寧川眼中悄然閃過一抹無感之色。
雖然月輪加持之下，趙蛟的賣相不是一般的好。
但是，寧川還是忘不了宴會上的那襲白髮。
籠罩在那人身上的瑰麗色彩，乃是寧川平生所見之極致。
和他比起來，空中的趙蛟也是不過爾爾。
真就好比熒火比星月。
不喜歡歸不喜歡，但是迎上寧老頭那一臉期待的目光，寧川還是認真地敷衍道：“阿爺，咱們寧家水潭小，養不了這麼大的魚，你沒聽見嗎？人家奉的可是宇帝令。”
寧川此話一出，寧老頭也不由得眼神一暗。
不過很快，他又支稜起來了。
“沒事沒事！他還說他是真武山的呢！”
“真武山的老頭欠我一個大人情，到時候讓他幫忙說說。”
看著一旁樂呵呵的寧老頭，寧川也便沒再言語。
……
幽暗地下，血池翻湧。
血袍浮動，一張張面孔爭先浮現。
血魔此刻已經幾近猙獰，
“你在騙我！！！”
“陸宇！你在騙我！”
“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血池躁動之際，陸宇依舊聲音平靜。
“十、九……八……。”
“你的時間不多了，我對你的承諾依舊算數。”
“七……六……五……”
“我給過你機會了。”
陸宇聲音響起的同時，他也朝著血魔展開了胸膛。
道痕散去，無所阻擋，他向血魔發出了邀請。
此刻的血池心魔眼中也滿是掙扎之色。
正如陸宇所說那般。
他的時間不多了。
東山城的血火道痕正在被寸寸消磨。
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消失。
到了那時，怕是陸宇便會將它直接斬殺！
血魔很清楚，陸宇……是不會留情的。
甚至血魔也很瞭然。
陸宇不會等到血火道痕徹底清除。
一旦……達到他心中的那個度……
他便會出手的！
一城之人不能死，那半城呢？
三分之一？四分之一？
血魔不清楚陸宇的底線。
所以，他開始慌了。
血魔眼中的慌亂，可瞞不過陸宇的眼睛。
“五……四……三……”
冰冷的計數聲依舊還在那無情迴響。
最終，血魔做出了決斷。
裹挾整個血池，血魔直撲陸宇胸膛而去。
轟——
血池咆哮沸騰，整個東山郡都為之動盪不止。
直面這一幕的吞日更是眼睛瞪圓。
“道心種魔啊！”
“這便是道心種魔嗎？”
“吃了……便能活出第二世？”
“只是……誰吃誰？誰又能活？”
“到時候的宇帝還是宇帝嗎？”
吞日的擔憂不是不無道理。
血魔裹挾血池之勢，狠狠地砸入陸宇的道軀之內。
可怕巨力驟然襲來，陸宇道軀也隨之猛地一顫。
幾乎就在一瞬間，陸宇的身軀便出現了異常。
猩紅氣血飄然而起，氣血之間，點點星火肆意流淌。
乍一看去，陸宇竟然直接成了一個紅毛怪物！
周身紅髮飛揚，雙眸黑邃如淵。
如此大帝已然近乎於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