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塵微微一愣，抬頭看向顧誠毅的方向。

“岳父……”

“我知道你心不壞，也知道，你不甘心一輩子如此。”

“你的品性，這麼多年，我也看出來了。若你能登上那個位置，大楚不會像現在這樣。”

顧墨塵沒想到自家岳丈對他的期望原來這麼高。

他一開始沒有馬上答應岳丈的要求，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不想成為傀儡。

從他有記憶開始，他母親就告訴他，他必須要回到那個富麗堂皇的宮殿，拿到屬於他的一切。

先皇為什麼不喜歡他，主要還是因為他的孃親。

他孃親只是一個歌姬，身份低賤。

如果只是身份低賤，或許，還不至於不願意認他。

孃親告訴他，先皇不認他，除了因為她這個做孃親的身份低微，更因為，看到他，先皇就會想起曾經的自己。

先皇當年一樣出身低賤，他的孃親只是一個洗腳婢。因為生得貌美，得了老祖宗的恩典，冊封為美人。

只可惜，沒有任何背景的後宮妃子，註定不會得寵多久。

果然，沒多久那位美人就被遺忘在角落，連帶著被遺忘的還有剛剛出生不久的先皇。

美人鬱鬱寡歡，沒多久就死了。

先皇沒有了母親，又不得老祖宗的喜歡，就被其他兄弟欺負。

雖然後來，先皇奪得皇位，在位期間一直勤政愛民，但他對自己的那些皇子卻心存芥蒂。

顧墨塵的母親當年是在楊柳河上唱歌的歌姬，這種歌姬與花樓的花姐差不多，所以，先皇下江南迴朝之後，並沒有帶著母親一起走。甚至，一句承諾都沒有給母親。

母親說，先皇就是自卑，看到他就會想起曾經的自己。

而母親也不甘心，當年她費盡心思才得到先皇的寵幸，她怎麼甘心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從小在母親的抱怨，還有各種情緒灌輸下，他對皇宮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什麼，顧墨塵自己都說不清。

他說對皇位沒有想法，這是真的。

但是，對皇宮，他也的確有執念，這些執念，是當年他母親加註在他身上的。

所以，他是肯定要回皇宮的，但是，用什麼樣的方法，他還沒想清楚。

現在，岳父忽然提出讓他自己坐上那個位置的建議，他說自己沒有想過，這是真的。

但是，岳父說，他不是真的沒有野心，這也是真的。

“岳父，如果我們踏出這一步，以後，就沒有回頭路了。也許，整個顧家都會為此搭上性命，這樣也沒關係嗎？”

以前，他沒有牽掛，所以想過顛覆了這天下。

但現在，他是有點猶豫的。

“墨塵，你以為龍先生這一次找你回來是為了什麼？”

顧墨塵只知道龍老太爺身份不低，尤其是在宋家單獨找他說話的時候，他只說，希望他能回宮去。

那地方畢竟是宋家，他能感覺到，龍先生還有很多的話沒有說出來。

而自家岳父，這話的意思，顯然是知道龍先生的其他身份的。

“岳父大人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龍先生不僅僅是帝師這麼簡單。”

“他還是跟隨祖皇的老臣。”

“世人都認為我大楚的祖皇早就薨了，可事實，祖皇至今還在宮中頤養天年。”

“什麼？”

顧墨塵想過很多的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這一點。

大楚祖皇，他要喊老祖宗，是先皇的父親，他的祖父。

當年，先皇怨恨老祖宗，認為老祖宗寵幸了祖母，又將她丟在一邊，導致祖母鬱鬱寡歡而亡。

但實際上，真的是這樣嗎？

這事，顧誠毅是知道一些的。

當年，跟在先皇身邊，顧誠毅跟著先皇去看過老祖宗。

老祖宗當時的狀態還非常的不錯，那個時候龍先生就在老祖宗的身邊。

顧誠毅一眼就看出，龍先生雖然是帝師，但實際上，他是為老祖宗做事的。

所以，顧誠毅認為，這一次，龍老太爺來找顧墨塵，並不是因為先皇，而是，老祖宗的意思。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這事是老祖宗安排的？”

“是不是，等回頭問過龍先生再說吧。”

“岳父大人，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問吧？”

“岳父大人你，從來都淡薄名利，為何這一次堅持讓我回宮？”

“此前我認為岳父大人你，是想自己做幕後的得利者。可是，你剛剛也說，你並不需要這麼做，那岳父大人，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顧誠毅的確不想當什麼攝政王，更沒有將顧墨塵當成傀儡。

但是，他沒有說過顧家沒有野心啊，他希望顧家的子孫後代能有一個穩定的爵位，做個閒散王爺就好。

他不需要顧家人衝鋒陷陣了，也不需要自家人身處高位，只要能安安穩穩的過閒散日子。

經歷過官場的黑暗，看透了一個國家的浮沉。

未來，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不知道，唯獨，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顧墨塵能夠登基，至少，他們顧家人是安全的。

至於子孫後代會怎樣，等到那個時候，他年紀大了，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能夠護住他閨女，還有他的外孫，就很不容易了。

當年，顧墨塵是忽然出現在他這裡的，他以為顧墨塵是逃難過來的。

後來知道顧墨塵的身份之後，他也沒有急於撇清關係。

至於現在，他希望顧墨塵能夠選擇自己的未來。

“墨塵，現在，輪到你選擇自己的未來了。”

“你不用顧慮我的想法，我雖然希望我們顧家未來至少有幾十年的安穩日子過，但是，你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現在真的不想回宮，那未來，我們一家就搬到更偏僻的地方。只是那樣一來，我們的日子就過得艱難了。”

“你不用著急告訴我答案，你可以仔細想想。”

顧家人這邊的談話，宋家那邊是不知道的。

宋家人現在還沉浸在龍家老太爺剛剛說的訊息裡。

半個時辰前，顧家人離開，龍家老太爺就把自己這一次回西南這邊的主要目的說了。

不過，更重要的是，他還透露了一個勁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