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者,天地萬物轉折變化,難以言喻的某個氣機。
當如目下兩駕先後而至的馬車,車輪覆過車轍,力量在這一過程裡開始了微小的傳遞,使得車輛的行進出現人所難見的偏差。
這種偏差在尋常時候不足以左右最終的大勢,但若被稍加利用,立刻就成為滾滾洪流,推動事件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心猿意行拳修至玄機之境,葉寒對萬事萬物的感悟更深一層。
從前出十分力可以打出八成或是十成戰果,當下出四五分力就能打出七八成戰果。
對付兩個廷使,他連兩分力也不必出。
一根野草足矣。
前頭的馬車即將追上葉寒的馬車,與他齊頭並進。
他微微側身,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動作,卻因時機選擇的恰到好處,猝然而現,嚇得廷使猛地一拉馬韁繩,高頭大馬前蹄驟揚,人立而起!
然而其拉著的那輛馬車還被方才狂奔的勢能推動著向前,撞得駿馬踉蹌向前,眼看著就要迎頭撞上葉寒所在的馬車,葉寒撥了撥那根野草,一縷氣息掃落駿馬的脖頸!
恐怖氣息縈繞頸間,生死危機當前,駿馬揚頸嘶吼:“希律律——”
它竟生生折轉身形,拉動著馬車直接‘橫’在了路上! 一條官道,兩邊林木茂盛,綠葉隨風而動。
黑馬拉著馬車,橫斷官道,一邊是停在路邊的葉寒的馬車。
另一邊則是那駕狂奔而來難以頓止的廷使車駕! 轟! 後頭那駕馬車狂暴地撞在了橫在路上的馬車之上,只聽咔嚓一聲,車轅直接被其撞斷!
趁此時機,葉寒長身而起,身形在半空中曳過重迭殘影! 前面馬車上的廷使尚處在這突然而來的變故之中,一時懵然,還沒反應過來,便見葉寒身影已至近前! 他手掌剛剛搭在刀刃上,葉寒的拳頭已經印在他的額頭!
砰! 悶響聲中,廷使倒退著撞向身後馬車的兩扇木門,身形直接嵌在了木門之上,將兩扇木門撞開一道縫隙! 金銀珍珠、錢糧毛皮從那道越擴越大的縫隙裡嘩啦啦傾斜出來,淹沒了廷使的身軀! 他口鼻齊齊噴濺鮮血,殞命當場! 在此之前,葉寒身形一轉,已至另一駕馬車前頭,一腳踢在那發狂前奔的烈馬下頜,將之直接踢死!
坐在車板上的廷使已趁此時機,貼著將要傾倒的烈馬背脊,沿著脖頸向上,一抹刀光當胸划向葉寒的胸膛!
當! 葉寒手掌朝著那橫劃而來的刀光推出,面板與刀刃碰撞,僅留一道白印,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他手掌一發力,那長刀沿原路返回,刀背被生生推著‘砍’進了廷使的胸口!
鮮血漫過長刀,染紅胸前衣裳。
廷使落在馬屍上,已然氣息全無。
一切俱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快到被馬車帶動著踉蹌跌倒的百姓們還未爬起,事情便已悄然接觸。
滿地金珠銀貝、絲絹毛皮、糧米肉乾,經太陽照射,反射出了誘人的光輝。
葉寒抬眼看了看那些站起身子,在原地瑟瑟發抖的百姓,轉而把兩駕馬車完全開啟,更多的財寶糧食嘩啦啦傾倒出來。
這些金珠財寶之類的稅賦,必然屬於當地頗有些勢力的大族所繳,只有那些縫著補丁,裝著糧食的布袋是百姓們上繳的稅賦,他們拿不出來金珠銀貝這樣貴重的東西。
在那一堆堆財寶裡,葉寒甚至看到了幾本武道秘籍。
他撿起來隨手翻了翻,武道典籍上所載的功法拳術已悄然出現在他的屬性面板。
銅身樁、猛虎掌、雲雨引氣法、金身大力拳……
都是些基礎拳法、功法,於葉寒的意義僅是讓他多擴充見識,兌換幾個幸運點。
他隨手丟下武道秘籍,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天門把持武道修行之關鍵——世間功法、拳法盡歸天門所有,其餘宗派的所謂秘法典籍,與天門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他們被迫奉天門為主,與天門合為聯盟,共同看顧武道修行的大門,使得天下百姓難得其門而入,遏止了此間世界的武道繁榮,方便天門與祁姓皇族更好管制天下百姓。
現下我有自己獨創的武道拳法、有不屬於此間世界的修煉心法,何妨把它們的縮減版本傳下去,使天下百姓暗中學習,互通有無,積攢顛覆世界的力量? 此於我而言不過舉手之勞,於此間生民而言,卻是一個重生再造的機會。
一念及此,葉寒心中已有定計。
他抓來幾把黃金,直接以手捏成金砂,扯開一匹絹布,以手指直接蘸著兩個死去廷使的鮮血,在其上寫就自己的修煉所得! 他把《最勝明王拳》與《心猿意行拳》、《佛胎煉魔大法》雜糅,簡化成了一門內修己身,外可傷敵的功法。
寫完之後,他想了想,當場為之取名《勝天訣》,隨手丟下寫就的‘勝天決’,抓了幾把金珠銀貝,撿起幾袋糧食肉乾,又割了一條馬腿,跨上自己的馬車,駕車而去,無有絲毫留戀,對一眾百姓沒有隻字片語留下,乾脆利落!
一直到路上不見葉寒馬車的蹤跡,忐忑站著的百姓們才敢略微動作。他們走過地上一堆堆的金銀糧食,眼裡閃爍激動又懷疑的神色,一時間不敢去拿,首先從兩個廷使身上翻找出了一串鑰匙,各自開啟脖頸上的鐵環。
而後,數十個百姓湊在了一起,把那些金銀財寶聚攏成一大堆,幾本密集與方才那位冷麵強者書寫的布帛被他們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最上面。
他們多是鄉野民夫,對傳說中的武道僅停留在‘耳聞’這一層次,又因大都不認識字,對幾本武道秘籍本來沒有如此重視。
但因為冷麵強者翻看過秘籍,不自覺地就影響了他們,抬高了基本秘籍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至於那張寫滿金砂血字的絹布,自然得到他們更加慎重地對待。
他們捧起絹布,茫然地打量著其上的一個個血字。
良久後,有人問:“這是啥啊?”
“有人識得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