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半輩子仗的拓跋穹與最無缺，今天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
今晚無論能否拿下鄴城，全天損失恐怕要飆升至三萬……
夜戰，守軍的防守更加困難，同樣的，進攻方的進攻也並不容易。
西秦部隊的重點在於掩護投石接近城牆，壓制城內守軍。
但投石部隊損失過多，已經違背了進攻的本意。
而東線還有武安君的部隊，不知情況如何……
最無缺與拓跋穹竊竊私語之後，藉著火光，奮筆疾書，隨後立即召喚傳令官，遞交手書。
“並詢問武安君戰場情況，以飛馬急報回信！”
傳令官立即組織手下傳令兵們，通報東線友軍。
此時梁拓的西秦東線部隊也面臨相似的情況，愁眉不展。
慕容氏雙雄悻悻不已，但也不敢幹擾梁拓指揮。
畢竟大敵當前，梁蕭佔領燕雲之地，已經讓慕容氏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脅。
如今鄴城的防守力量更是讓他們倍感焦心！
片刻之後，西線送來飛馬急報。
“武安君親啟，丞相詢問東線戰況！”
梁拓開啟手書一看，。
【投石折損不啻於白日，東線情況若是相同，且子時一過仍未能登城，則立即撤軍。】
梁拓長嘆一口氣，也立即奮筆疾書，送回部隊，隨後繼續督軍猛攻。
難歸難，但今夜不能輕易放棄。
今天若是拿不下鄴城，以後只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西秦部隊在兩線作戰，但兩地通行無阻，可以迅速傳遞情報。
兩刻鐘後，梁拓的手書也送達拓跋穹手上。
“武安君送來急報！”
拓跋穹看了一眼，嘆道：“如丞相所料，他那邊投石部隊的損失情況也與白天相似……”
最無缺一拍額頭，喟然長嘆。
“一座數萬人的小城，竟是如此固若金湯……”
“陛下，今夜若不能攻克鄴城，我軍就必須考慮在此地牽制梁蕭，然後以騎兵阻擊梁蕭的援軍，再以攻城主力奇襲猛攻其他關隘……”
拓跋穹沉默點頭，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鄴城若能拿下，西秦鐵騎便可長驅直入，征服燕雲之地並非痴人說夢。
但想要另謀出路，從其他幾處關隘和郡城進攻的話，後勤和補給是個問題。
當年攻克徐州的難度，都遠不及今日鄴城……
只怕自己已經無力阻止梁蕭入主燕雲之地了。
每念及此，拓跋穹便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山河一統的偉業，要化為泡影麼？
最無缺見拓跋穹心情低落，連忙安慰。
“陛下，我軍還有機會。更何況，江南朝廷必將生變，我國至少要拖住梁蕭，阻止他回京……”
鄴城的城樓上，梁蕭親自坐鎮指揮。
天策軍的訓練成果，他很滿意。
雖不及故鄉的現代化，至少能保證指哪打哪，不該浪費火力的時候絕不浪費。
藉助城垛等防禦工事，將士們只要貼近城牆，便能有效防禦敵軍投石。
畢竟投石是從城外以拋物線的形式飛進城內，貼近城牆的部隊剛好可以避免損失，正好從城牆上面滾落下來的投石屬於極少數，這種情況下也只能造成砸傷。
即便如此，仍是有極少數後勤人員被投石砸中，飲恨當場。
但他可以肯定，敵軍的損失只會更加慘重。
前線各部趕來向梁蕭彙報損失，梁蕭統計了一番。
距離敵軍攻城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城上守軍陣亡已經超過一百五十人，還在可接受範圍內……
至於敵軍的戰損，他無法確定，但能明顯感受到敵軍的攻勢正在不斷減弱。
進攻方的投石部隊和床弩，很可能是在盲打。
天策軍同樣在盲打，但各部有明確劃分的攻擊範圍，可以進一步提升殺傷範圍，避免火力的浪費。
另一邊，秦勳收到的戰損彙報也與梁蕭這邊接近，陣亡人數暫時不超過二百人，這讓秦勳鬆了口氣。
這一夜，西秦部隊仍在集合攻城，但黑夜同樣遮蔽了他們的視線，再加上前鋒將士不斷聽到戰友的哀嚎聲，也心驚膽戰，不敢貿然衝鋒。
相比白天，西秦部隊的攻勢顯得更弱。
這與投石部隊的損失不無關係。
兩線西秦部隊都有幾架雲梯成功搭設在城牆上，但云梯的主體很快便被回回炮的石彈砸中，四分五裂。
西秦將士全力以赴，始終未能登上鄴城的城牆。
唯一能讓西秦君臣苦中作樂的，便是這種情況倒是“方便”了撤兵……
雙方仍在激戰，但西秦部隊的攻勢已經明顯衰竭。
拓跋穹與梁拓分別看著行軍專用的沙漏，算著時間。
直到沙漏上面的沙粒流盡，二人唯有無奈下令。
“鳴金收兵！”
子時一過，兩路西秦部隊潮水般退去。
這一刻，衝在前排的倖存的西秦部隊竟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
西秦部隊撤兵之後，鄴城守軍歡呼雀躍。
又是一場輝煌的勝利！
梁蕭與秦勳就在原地，讓將士們枕戈待旦，同時統計戰損。
梁蕭這邊陣亡將士三百四十人，十人重傷。
秦勳那邊陣亡將士四百人，五人重傷。
其中陣亡的後勤人員總計四百二十人。
瞭解戰損之後，梁蕭登城遠眺。
他的夜視能力遠勝常人，隱約能看到城外有大片西秦部隊的屍體，還有各種攻城器械的碎片殘骸。
“敵軍在此地的損失絕對超過七千人，在東邊的損失應該也不會少於六千人！”
將士們比對戰損比例之後，也信心十足。
即使是黑夜作戰，敵軍的損失也接近己方的二十倍！
在一支軍隊裡面，不是所有計程車兵都能摧鋒陷陣，攻城拔寨。
這部分精銳大量折損之後，攻城方的力量會越來越弱。
而守城方總歸是有地利優勢，鄴城軍民一心，便是人和。
但只有梁蕭知道，西秦部隊究竟有多強大。
他親自訓練的部隊，實力遠超這個時代，憑藉新式軍器和守城之利，也只能打出個不到一比三十的戰損比。
也難怪，匈奴與西秦敵對的時候，會在此地設定至少五萬守軍，加上其他各縣，整個魏郡至少會安設七萬守軍。
等敵軍退去之後，梁蕭招來幾名親兵，交付提前準備好的公文。
“明日一早，你們便作為天策府的使者，前往敵軍軍營，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