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天宗山外山,三千峰。核心轄境方圓萬里,覆蓋周邊三萬裡,其大小勢力皆依附。
為玄洲北境頂尖一流仙門之一。
一場驚天動地的異象過後,碩大的戰船上五名大修士終於鬆了口氣。
財神閣副閣主葉元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張圓潤大臉盤上有兩小撮八字鬍。
他眯著眼用手順了順一撇鬍子,“方宗主,您看本閣此次…”
還未等他說完方承天便立刻擺手,“葉副閣主不必多言,此事四家皆有損失,當初便曾言明規矩,副閣主莫要與本宗哭慘。”
此話一出,葉元帶著和氣的圓潤臉色頓時起了一絲不悅,揮袖轉身,心中盤算著損失。
本想著當初進入雪界能採集當地特產“雪晶”,順便做做生意,卻不曾想如今本都還沒回來這又得往外掏,還他孃的是割大動脈。
他孃的,虧到姥姥家了,這回去不得被閣主吊著打?
越想越氣,葉元冷哼一聲便準備離去,月落天宗的地盤,更何況他也打不過方承天,天宗宗主北境最年輕的返虛大修士。
整個雪界存活十三人,十二個都是他們三家的,沒處說理去,老子還站在這幹啥?
噫,不是還有沒歸屬的小子嘛?
葉元眯著眼看向餘燼,見他一臉拘謹憨笑,跟個沒見過世面的泥腿子一樣,葉元頓時就失去了興趣。
此時餘燼身上還有無妄殘留的氣息,連那個沐浴神雷的“老天爺”都看不清,更別提他們了。
葉元大失所望,腳下慢慢升起一朵白雲。
“老夫告辭。”
“葉副閣主且慢!”
“嗯?”葉元踩著白雲回頭看著方承天,言語不善。
“方宗主還有事?”
“本宗有一事不解,敢問葉副閣主可曾收到,你們在下界的珍寶閣所傳信符?”
方承天的話瞬間讓葉元臉色變冷,他冷笑道:“方宗主是在懷疑此事為本閣所為?珍寶閣內四名化龍修士,二十六名龍門修士盡皆死盡。可笑,難不成本閣會自已人坑自已人?”
方承天面帶笑意,緩緩搖頭,“這倒不是,葉副閣主勿怪,只是好奇而已。”
“不曾,本閣至今未收到任何訊息,還是臨近雪界開啟時間,派人來貴宗這才發現。”
葉元將貴宗兩字咬的很重,似乎在說往年都沒出過事,這次輪到你月落天宗反倒是全死光了。
說罷,葉元飄然離去。
方承天盯著葉元的背影,眼中精芒一閃而逝。
“他在說謊?”
澹臺明的傳音入耳,方承天不著痕跡的擺了擺手,然後面向一直在看戲的於擎,淡然道:“於兄怎麼說?”
九曜山主於擎身材高大,裸露的肌肉束似精鐵一般,一頭短髮如鋼針豎起,身上散發著猶如洪荒猛獸般的兇威。
好恐怖的體魄。
一直在遠處裝模作樣閉目調息的餘燼不由感嘆。
“能怎麼說?此事連人皇殿主都被驚動,只能捏著鼻子認唄。”於擎滿臉無所謂。
“行了諸位,此事我百花聖地認了,告辭。”
百花聖主姜瑤姬像個二八少女,一襲黃衫上面有百花虛影一開一合,恍若神女。
她瞥向雪界存活的幾人那邊,揮袖捲起三名女子,而後化作一道虹光飛遁。身後一連串的花瓣虛影飄灑到戰船之上,香氣撲鼻。
“好幾百歲的人了,還整天弄成一副小姑娘模樣,嘖嘖。”於擎揮去身邊香氣一臉嫌棄。
方承天與澹臺明笑而不語。
月落天宗與九曜山素來不和,這是從祖上傳下來的,但對九曜山主於擎這個人還算頗為敬佩。
“行了,老子也走了,告辭。”於擎手一吸,無視餘燼,將三名星閣各大化龍修士,拼死保護的天驕隨意抓在身邊。
“嘖,你們月落天宗就是不一樣,活著的人都比我們多,只是聽說那個叫李青蓮的小子死了。可惜啊!那小子還蠻對老子胃口的。”
聽聞此言澹臺明眼神有些躲閃,但很快就恢復平常。
方承天無奈一嘆,那李青蓮何止是可惜,說起來也是他的師侄。
這李青蓮一死,三師弟洛長空還不得來拼命?
“於兄就別落井下石了。”
“放屁,老子光明磊落,哪裡落井下石了?”於擎橫眉豎眼,抓起三人便準備御空。
“且慢!”
一道聲音傳來,幾人皆回頭。
薛子空?
餘燼起身,心中暗道:“這傢伙想幹什麼?”
澹臺明上前道:“你是薛子空?”
薛子空點頭,披散長髮上面還有黑褐色結痂的妖血殘留,一張俊臉冷若冰霜。
下宗雪月有十大天驕,如今只活六個,除卻那個最高等天賦的李楠兮外,便是這薛子空了。
可惜李楠兮死了,這讓澹臺明有些惋惜,當時雪月十天驕的名字可是送到了他手裡。
他一再交代務必保護好她,等雪界開啟。
沒想到還是死了。
不過幸好還有這薛子空,算是有些收穫,風靈根哪怕在這人間九洲也不是爛大街的存在,更何況還是甲字下品的天賦。
所以,不苟言笑的澹臺明臉色開始擠出一絲笑容,語氣溫和道:“你有何事?”
薛子空雙眼漠視,越過他看向於擎。
“敢問前輩可是星閣上宗宗主?”
這一下讓澹臺明臉面盡失,好歹他也是一宗掌律,半步返虛大修士,卻被一個小輩駁了面子。
於擎臉上掛著笑容意味深長地看了方承天一眼。
“正是,老子是九曜山山主,你有事?”
到此,眾人已經明白了。
方承天依舊微笑著,澹臺明隱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差點沒忍住一巴掌拍死薛子空,奇恥大辱啊!
“在下想拜入九曜山。”
此話一出,身後五名雪月天驕立即破口大罵。
“薛子空你個叛徒,眾長老舍命救我等,你就這樣報答他們?”
“白眼狼,可憐孫巖大長老拼死護你。”
“薛子空,你不配與我等稱雪月十天驕。”
“你怎麼不去死啊?”
“叛徒……”
薛子空無視眾人謾罵,每走一步身上的風靈力便亮一分,走到於擎下方時,他周身起了一陣冷冽鋒芒的狂風。
於狂風中長髮狂舞的薛子空抬頭仰視於擎。
“難道于山主不敢收在下,亦或是看不上在下的天賦?”
於擎哈哈大笑,“好小子,有膽量,合老子胃口。怎麼不敢?在這北境還沒有我於擎不敢的事,隨老子回山。”
“於!擎!”
澹臺明一雙眼發光,背後緩緩起了一道高近千丈的雪白虛影法相。
於擎虎目一瞪,背後同樣起了一道赤紅色虛影法相,比澹臺明的更為凝實高大。
“夠了!”
方承天出現在澹臺明身邊,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隨他去吧。”
澹臺明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收起法相。
於擎大笑,帶著薛子空等人御空而起。
在半空的薛子空回頭看了一眼罵他的幾人,臉上浮現一抹譏諷,眼中更是有殺意攢動。
他腦海中一幅畫面永遠揮之不去。
“小子,收你的時候為師也沒想到你能成長到這個地方。去吧,好好活著,為師一直未曾為你引路,今日便為你開一條大路。”
血霧之中,一團湛藍色光輝驅散了所有邪祟。
耳邊寒風呼嘯,薛子空冷漠轉頭。
餘燼看完這一場鬧劇大概明白了薛子空意思,這月落天宗肯定不差,冒著得罪天宗的危險投靠九曜山,倒是讓餘燼對他的感觀有所改變。
不過要是有機會,該死還是得死,誰讓老子記仇呢。
“這小畜生,吃裡扒外。”
方承天聽到此言只是微微一笑,“若是天宗能夠早日救援,他還會這般?說起來還是天宗寒了他的心罷了。”
“那九曜山還不是一樣…”說完,澹臺明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方承天的臉瞬間拉了下來,“當時他屬於九曜山?還是屬於我月落天宗?”
“你還是想想怎麼面對三師弟的怒火吧,聽說他在亂神海已經入了返虛,返虛境的本命劍修啊!我也得掂量掂量。”
澹臺明有些慌了神,“這…都是同門,老三不至於會刀劍相向吧?”
“那可說不定喲,當年雖是青蓮那小子愣頭青,但你難道沒有推波助瀾?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執掌掌律峰似乎已經忘了初衷。”
“師兄,師弟知錯,看在同門的份上,等他回來你幫我攔著點。”澹臺明的傳音都帶著顫抖。
方承天百般無奈,只得重重一嘆,“看情況吧,說起來也是我這大師兄的錯,整日閉關讓你把天宗搞得烏煙瘴氣。回去你便先卸去掌律一職,去功勳殿當個守閣長老去。”
“多謝師兄。”
“行了,回吧,這幾個小傢伙交給事務峰,等所有秘境使回來再說。是不是天才沉淵路上走一遭便知。”
方承天盯著餘燼,眼中有了幾分笑意。
方才倒是沒注意,這小子身上竟然穿著兩件法寶,一個散修小子能有兩件法寶?
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到時去了內山便知了。
…
也不見他倆說話,就揹負雙手看著餘燼,他被兩人看的直發毛。
好在兩位高深的大修士並沒盯多久,就直接消失在了戰船上,似乎都不屑與他們多說一句。
過了一會兒,一隊身穿天宗外山制式服飾的弟子便趕來,將他們一一帶下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