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言沐之小心翼翼地避著蕭璟,倒也清閒了幾日。
“不對…”她低眸瞅著手裡的杏仁酥,神色凝重,喃喃道。
“怎麼了?”一旁的肖常在問道。
言沐之將嘴裡已經嚼碎的杏仁酥吐出,用帕子接著,“這點心有問題。”
“什麼?”寧珍慌忙將手裡就要進嘴的杏仁酥丟的遠遠的,就像躲避猛獸似的,踉蹌後退了兩步。
即便再傻,她也知道言沐之的意思,且那些杏仁酥本就是送給她吃的,猜也猜到了有人要對她不利,確切的說是對她肚子裡的皇嗣不利。
“去通知皇上。”言沐之對著服侍寧珍的宮人道,說這話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緊緊地窺著站在不遠處的宮女,
她未動一分,卻神色慌張,在聽見言沐之說通知皇上的時候,臉上的慌張之色愈加明顯,變得驚恐難安,垂在兩側的手也緊緊攥著袖口,還不住地顫抖。
“不必去了。”
剛至門口的宮人被言沐之叫住,轉過身狐疑地看著她。
也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將疑惑的目光放在了言沐之身上。
言沐之輕輕拉過寧珍的手,問道:“你可信得過我?”
寧珍遲疑地點頭。
言沐之微微一笑道:“你們在門口守著,有人來了立刻通報。”
兩個宮人聽了吩咐,去了門外。
她們移步去寧珍的西偏殿前,言沐之在銀杉耳邊不露聲色地說了幾個字。
“言妹妹……”肖常在和寧珍幾乎同時開口,進了寢殿許久,言沐之只是靜靜地坐著,沒有說一句話,似乎在等什麼,可她們等不住了。
“找到了。”銀杉在這時推門而入,手裡緊緊地握著一個紙包,眼神惡狠狠地瞪著一旁的宮女。
宮女被她這麼一瞪,臉色都變得蒼白無力。
“言小主,真的是她。”銀杉指著那個宮女,道:“芹兒。”
隨後將手裡的紙包交給了言沐之。
芹兒連連搖頭,含著淚道:“不,不是,奴婢不敢。”
寧珍開口問道:“銀杉,怎麼回事?”
銀杉道:“小主,自從小主有孕重回玉華宮,言小主便私下叮囑我,不可輕信任何人,小主的一切貼身吃穿用度都得每日仔細查驗,以防有心之人對小主腹中皇嗣不利。”
寧珍聞言感激的看著言沐之,熱淚盈眶的模樣倒是有些可愛。
言沐之挑眉一笑,淡淡地道:“我是覺著你太蠢笨,才叮囑銀杉的。”
寧珍這下非但沒有生氣犟嘴,反而抿著嘴笑了。
銀杉繼續道:“方才言小主發現點心不對,就偷偷讓我去宮女住處搜查,叮囑我芹兒住處一定要細細檢查,奴婢四下搜尋,在花壇裡找到了這個藥包。”
“不,奴婢冤枉。”芹兒撲通跪地,連連磕頭。
“證據確鑿,你還喊冤枉,你為什麼要害我?”寧珍氣的牙癢癢,恨不得上前踹她兩腳,只是顧及有孕在身。
肖常在問道:“言妹妹為何會懷疑她?”
當時大家都在場,她們都沒有發現芹兒有什麼不妥。
言沐之嘴角勾起,雙眸微眯,似在回憶:“今日銀杉端來點心,芹兒的眼神就從未離開過那盤杏仁酥。其實我根本嘗不出那杏仁酥是不是有問題,只是試探一下她,她的神色慌忙也並不奇怪,大家都慌了,可在我說通知皇上的時候,大家神色都平靜了一些,而她的表情更加驚慌,甚至恐懼。”
說到此處,她頓了一下,開啟手裡的藥包,看著裡面的杏色粉末,走到芹兒跟前,俯身凝著她:“這些都是我的猜疑,只有這個是證據,不如你來告訴我們這是什麼?也省得讓太醫跑一趟。”
她的言語冷淡,卻滿是威脅,芹兒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緊繃的身體在這一刻鬆弛,無助地痛哭:“是奴婢做的,奴婢死有餘辜。”
“這件事關係重大,還是稟報皇上,派人查清楚,日後也好心安。”肖常在眉心緊擰,仍心有餘悸般。
“對,我要告訴皇上有人要加害我!”寧珍忙拉著銀杉道。
言沐之蹲下身,看著已經決意赴死的芹兒,低語道:“謀害皇嗣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芹兒驚恐地瞪大雙眼,哭著哀求:“都是奴婢一個人做的,與我家人無關啊。”
寧珍在銀杉的攙扶下走過來:“究竟是誰指使你,你若說了,我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自會免了你株連的罪責。”
芹兒連連搖頭,“小主,奴婢真的不知道,前幾日,有個宮人給了奴婢一封家書,那是奴婢父親的筆跡,那宮人把這個藥給奴婢,並威脅奴婢若想家人平安無事,就想辦法每日給小主服下一點。
銀杉姑娘小心謹慎,奴婢只能把心思放在了御膳房送來的糕點身上。奴婢真的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他只說這藥不過是活血藥,長期服用,可導致滑胎,事後連太醫都查不出端倪。”
聞言,幾人都覺得背脊發涼,這人的手段實在高明!
寧珍臉色瞬間發白,有人如此費盡心思要除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她自然心底恐懼。
言沐之思忖了一下道:“你想和你的家人活下去嗎?”
芹兒如抓到救命稻草般,伸出枯槁的雙手緊緊抓住言沐之的手:“言小主,你有辦法救奴婢?”
言沐之卻將眼神轉向了寧珍,尋求她的意見,
寧珍本就心思簡單,便不假思索地點頭。
言沐之嘴角上揚,將芹兒從地上拉起來,
“今日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你要做的是——那人再來找你,無論他要你做什麼,你都應下來,回來再告訴你的主子。如此一來,你的家人也能平安,但你記住,若膽敢真對主子下黑手,你的族人都會跟你陪葬。”
肖常在忙道:“這怎麼能行,留下她,豈能心安。”
言沐之蹙著眉,語氣沉下來,
“沒有她就能心安了?”
肖常在和寧珍相視了一眼,舉棋不定,又將目光移到言沐之身上。
她們知道言沐之的意思,沒有了芹兒,還會有別人,她們連幕後之人是誰都不知道,根本防不勝防。
“留著她,暫時還能太平些時日,往後還是得你自已多加謹慎。”言沐之對著寧珍輕聲囑咐道。
一旁的銀杉緊緊攙扶著寧珍,主僕兩人默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