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距離的縮小，會帶來很多變化。關係的距離隨之縮小，更多的親密感產生了。然而這種感覺會將人帶到另一個層面，發現和自己的內心也變近了。

感知到的，可能是內心的空虛，或是匱乏。

當人無法察覺這些時，外在的表面會轉變成為各種樣子，緊緊抓住對方，或是，突然很想離開對方。

顧曉歡知道這所有的道理，但依舊在這一刻，感知到內心巨大的空虛，尤其清早醒來時，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偌大的床上。

甚至有一瞬間，她判斷不出昨晚發生的是真還是假，或者只是一場夢。

曉歡很想給景睿發資訊，問他在幹什麼，或者，早飯吃了嗎，或者……很想親暱的表示感謝。可是，本能覺得這一切都不合適。

如果景睿願意靠近，那麼不會大清早就離開，現在才七點半而已，景睿公司九點半上班，他此時已經不在家裡。

一種羞恥感緩緩浮上來，曉歡知道，景睿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一切了吧，他們之間的關係，畢竟不像是普通的男女、丈夫、他們不知道如何定義這是什麼。所以，景睿選擇了躲避，好讓他們都舒服一些，不至於太過尷尬……

但是，曉歡心中覺得像是被人排斥和冷落了，像是自己做錯什麼，需要道歉嗎？或者，需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過分了，明明知道對方是……卻還……在昨晚那麼的不知節制……

景睿到底怎麼想，曉歡完全拿不準，也猜不出。

收拾完家裡，簡單吃了點早餐後，曉歡就開車出門上班了，到了公司，蔣躍看到顧曉歡，問道“你今天氣色不錯，比之前好多了。”

曉歡突然想到了什麼，臉騰得一下就紅了。

蔣躍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微小神情變化，在旁邊的電腦上已經開始修圖，曉歡站起身來拿了咖啡杯，蔣躍餘光瞥到，隨口說“你幫我拿下手機，在咖啡機旁邊，忘拿了。”

曉歡給蔣躍也衝了一杯拿鐵，遞了過來，順便把手機放他滑鼠旁邊。

這時蔣躍的手機響了，是一條資訊，但是蔣躍正在認真看圖，跟曉歡說“幫我看一眼，是客戶嗎？”

曉歡拿起手機看到螢幕上是一條留言，寫著“麻煩不要把下巴的痣P掉，謝謝。”曉歡跟蔣躍讀了一遍。

蔣躍隨口就說“你幫我回一句，說曉得的。”

曉歡想也沒想，就隨便劃了解鎖手勢，一個類似7的圖案，回完資訊就把手機扔他旁邊了。

蔣躍說“你輕點，手機摔壞了。哎，中午吃啥，你幫著給大家點個餐唄。”

“就知道指揮我幹這幹那，我是你秘書嗎？”曉歡沒好氣的說，但依舊習慣的拿起來手機開始點餐，順手就把密碼輸入進去付賬。

蔣躍皮笑肉不笑，說“秘書能知道我密碼嗎？你是我祖宗，我天天供著。”

突然，曉歡想到，自己竟然從不知道景睿的手機密碼。她也從未開啟過景睿的手機看過裡面的秘密，他們彼此都不檢視對方的手機。

可是，曉歡的手機是不設密碼的，她嫌麻煩，而且手機裡也沒有什麼秘密，更沒有任何其他人不能看的內容。

但是景睿的手機裡呢，有多少的秘密？

有了這個念頭後，顧曉歡開始注意到了景睿對待手機的態度。他一回到家裡，手機就處於震動狀態，時刻裝在口袋裡，幾乎不會放在家裡的桌子上。

偶爾喝水的時候，順手放在手邊的沙發處，手機一震動，景睿就會立即拿起來。而且所有的資訊只有通知頁面，沒有內容詳情，都是隱蔽的。

景睿的微博賬號、抖音賬號、小紅書賬號是什麼，顧曉歡通通不知道。她不知道他每天喜歡看什麼，在看什麼內容。

之前曉歡太忙，兩人的下班時間也不同，曉歡沒有力氣去管這些。

曉歡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完全不瞭解身邊人，或者說，這個枕邊人。一點都不瞭解。而自己，卻把所有都剖開給對方看了，完全不設防。

甚至錢，也是隨意放在一起花。曉歡對錢沒有什麼概念，賺多少都放進兩人共同的賬戶，她不在意錢，覺得那都是身外之物。

可是，景睿一個月賺多少呢？現在的月薪是多少？他如何花銷的？

不知道。

在錢這件事上，曉歡是個馬虎的人。她愛誰，她的人和錢都是對方的，根本不用去計算。也是因為她賺錢並不困難，做事總是用心，使得她沒有體會過什麼錢的難處。

她常常是不留注意力在小事上，一回到家裡，她就放下所有的注意力。因為工作裡耗盡了觀察力和注意力。她只想休息。

可是，這個時候，她突然呼叫了一下自己職業中的觀察力，就發現，景睿的手錶、鞋子、包、各個價值不菲。

應該，超過了景睿的收入水平。

衣帽間裡，景睿衣服的數量佔了三分之二，曉歡的只有三分之一。

而鞋子，是景睿最喜歡的，整齊排列擺放，每個鞋子都放置在單獨的透明塑膠盒子中，鞋櫃從地面到天花板，整整四列，都擺滿了景睿的鞋子。

曉歡並不是笨人，她只是沒有那麼在意這些事情，或者說，她以前不想在意。

景睿長得遠超於平均水平的好看，美是需要代價維持的，曉歡明白。

但是當曉歡隨意問家中積蓄時，得到的數字比曉歡估計的還是少了很多，這讓曉歡心中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景睿略有些尷尬，立即說“對了，我看上了一輛電車，我那輛車開了好幾年了，銷售催我付定金。你如果覺得不合適，就算了。”

“定吧”曉歡沒有什麼猶豫“家裡確實也需要一輛電車。”

然而，還是感覺到景睿有點不高興，因為被問詢了錢，雖然沒有明說，但曉歡臉上的表情還是透露出來一些內容。

晚上景睿說和朋友聚一下，就出了門。

曉歡想來想去，忍不住再次偷偷跟了上去。自從上次跟去酒店後，曉歡曾下定決心再也不跟蹤，可是，這一切的事情，讓她心裡煩亂。

她太想知道景睿到底是什麼人了，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所以，再一次，她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