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酒喝下去讓人熱，曉歡站起身來開啟了陽臺的窗戶，讓早春的冷風吹進來，讓頭腦也能夠儘早的冷靜下去。

陽臺是寬闊的大玻璃窗，窗外是街心公園，所以從曉歡家看出去是很開闊的，天空也看得很清晰。

“日子怎麼會過得這麼快……”曉歡忍不住感慨，看著窗外靜謐的花園，遠處的街燈，恍惚中不知身在何處。

顏齊走過來，看著這一片黑暗中的點點星光，樓下花園裡的植物濃密，夜晚看上去有點巨大的動物匍匐在那邊的感覺。

顏齊說“我有時候覺得我在扮演大人，心裡其實還是那個十幾歲的我自己。好像前不久我才和你在家裡一起寫作業，怎麼今天我們就在討論生孩子……”

曉歡忍不住笑了，“我好像前不久才和你搶電視看，怎麼長大這麼快？”

兩人並肩站在陽臺上，向外看去。

曉歡偷偷的看顏齊，她還那麼年輕，才28歲，剛離開校園才沒多久，臉上的稚氣都未褪盡，素顏梳個馬尾辮，看上去和大學生也沒什麼不同。

裴啟新是顏齊的初戀，這麼快就定下來，在世俗層面看，當然是優異的選擇，可是隻有親人會暗暗覺得不匹配，裴啟新的人生有過婚姻，有孩子，他的心力還有多少，還能給出顏齊多少呢？

但此刻，顧曉歡自己也是自顧不暇的。關於景睿的秘密，顏齊也從未發現過，曉歡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想到這裡，顧曉歡深深的吐出一口長氣。

顧曉歡說“不生小孩也挺好，不生的話，和談戀愛沒什麼區別。其實真正的生活改變都是從有了孩子開始，婚姻其實就是為了小孩設定的，沒有小孩的話，結婚又有什麼必要？”

電子門鎖匹配到指紋，發出“歡迎回家”的聲音，咔啦一聲，門鎖相應開啟。景睿走了進來，看到顏齊也在家裡，景睿立即笑著說“顏齊，你來了。”

顏齊看到姐夫回來，也不多留，就先回家了。

景睿走到曉歡面前，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個小首飾盒，說“出門去逛了逛，看到這個，也許你會喜歡。”

曉歡開啟首飾盒，是一副耳環，簡單的8字形，橫著看像是數學的無限符號，很漂亮。

“謝謝。”曉歡收下了禮物。

景睿掰過來曉歡的肩膀，和她面對面，景睿開始訴說他和陸銘之間的事情。

曾經在大學裡兩人相遇，兩人是在辯論賽上相遇，那時陸銘意氣風發，是校園裡最優秀的辯手，還是校長跑隊的隊長。景睿不擅長當眾辯論，那種咄咄逼人的姿態他很難拿出來，但是他佩服欣賞能那樣暢快說話的人。

在辯論社團裡，女孩子多，很多人都喜歡圍繞著學長陸銘，當景睿出現時，更是引起了一點小轟動。一群人常常聚在一起玩，來來回回就這樣認識。

是在打遊戲中發現變化的，合作對戰中，格外的有默契，贏了遊戲後兩人第一次有了身體接觸，景睿一直都知道自己，但，他發現陸銘並不確定。

陸銘在大學裡已經換了第三個女朋友，每個女朋友都很引人注目。而且每個女朋友都在陸銘的跟前是低姿態的，無論之前有多麼的狂妄和作鬧，但是在陸銘這裡，就是乖順可愛。

因為陸銘不僅僅能力上碾壓，他還有張非常能說會道的嘴，任何道理經過他的嘴巴都變得非常具有說服力。他永遠站在道德制高點。

曉歡忍不住打斷，問“那你們……”

景睿笑了，他的臉上帶著羞赧，這是很少見到的，竟有幾分可愛。

玩辯論賽的幾個人一起相約去旅遊，錢不富裕，好在人年輕，總覺得能吃很多苦，一路住著便宜的旅店。到了景區時，只有大通鋪可以擠著睡，大家也嘻嘻哈哈並不覺得有問題。

那一晚，景睿和陸銘靠在一起。

剛開始，陸銘總是在刻意的拉開距離，保持一些間隔，但畢竟是太累了，人很容易就放鬆下來。

深夜朦朦朧朧中睜開眼，發現旁邊躺著的景睿，側臉像雕塑一般，睫毛卷長，慢慢的呼吸著，手環抱住自己，夜間降溫了。

陸銘拿過來自己的大外套，蓋在了景睿的身上。

景睿醒了，睜開了眼睛。

陸銘愣住了，兩個人離得那麼近，呼吸都聽得到，周圍人的鼾聲也聽得到，整個旅舍裡氣味並不好聞，混雜又有點汙濁，讓人透不過氣來。

他們不敢動，像兩隻動物被擠在窩裡，周圍都是沉睡的同類。

景睿將衣領拉在脖子底下，感激的眼神看著陸銘。陸銘一時看得有點恍惚，他心裡好軟，這種感覺和以前不同，他想把景睿抱進懷中……

陸銘努力閉上眼睛，但是心跳的聲音還在加速，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懷疑景睿是不是也能聽到。

然而，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有柔軟的東西輕輕碰了他的嘴唇。

是幻覺嗎，應該是吧。陸銘沒有去睜開眼睛。

第二次，又輕輕的碰觸了過來，陸銘睜開了眼睛，他確定這次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覺。

景睿也很詫異自己的主動，但是面對陸銘，他確實忍不住，就是很想靠近他，越是知道這不可以，這需要隱藏，不能被發現，反而這件事充滿了鼓勵的意味。

表面上，景睿有多溫和，內心就有多瘋狂。景睿第一次發現自己內心有一頭猛獸在覺醒，在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