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中時候的顧曉歡，扎著高高的馬尾，飽滿光潔的額頭，大大的眼睛，說話大聲笑也大聲爽朗。總是站的挺直，背後的校服空空蕩蕩，她是校園裡很風光的女孩子，學習雖然中等，但各種活動都有她。樂隊、舞團、各種活動張羅都有她，漂亮有個五分，但氣質有八分，生命力撲面而來，像是一樹春天的玉蘭花，蓬勃有力。

顧曉歡喜歡寬大運動校服裡穿著青草綠色的吊帶背心，她有著好看的骨架，鎖骨尤其明顯，長手長腳，整個人都很舒展。

因為人活潑親切，常常收到男同學的示好和追求。曉歡能夠做到婉轉拒絕後還不傷人顏面，大家都是朋友，做什麼都大大方方。她不尷尬，光風霽月一般照常和那些男孩子說話，其他人也就隨風而去了。本就是少男少女單純的情誼和欣賞，曉歡因為這性格更讓人多喜歡幾分。

陳景睿籃球打的好，高高的個子，肩膀很寬，雖然瘦削但肌肉很明顯。只要他打球，場邊的女生就格外多。

兩人認識是因為各自班級分派打掃圖書館的任務，搬書、擦書架，拖地。校園公共區域衛生，能夠挑到圖書館的衛生的人，都是有點聰明和靈敏在的，可這幾個人沒想到那些舊書那麼髒，書籍搬運太累，七八個人做了一個禮拜，聰明反被聰明誤。

大家相約一起吃火鍋時，說出各自的小心思，如此不約而同，現在累到夾土豆的筷子都在抖。少男少女們一起嘻嘻哈哈，很快大家就成為朋友。

喝了點低度數的果啤，曉歡的臉紅撲撲的像綻放的花，景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吃完飯，很自然兩人就走到了一起。

景睿推著腳踏車問曉歡住哪裡，曉歡愣了一下，她有種感覺，無論說哪裡，景睿都會是一樣的答案，曉歡說“大橋南路。”

景睿想都沒想，說，“哦，一路。”

顧曉歡笑了，臉就像綻放了一般，她有兩個梨渦，平時看不太出來，笑的時候就格外甜。景睿看得愣了，他也被這美好吸引著。

景睿很真誠的說“你笑起來特別好看。要多笑。”

類似的誇獎，其實曉歡聽到過太多。但是景睿說時是不一樣的，具體哪裡不一樣呢，這個問題顧曉歡想了很久。

很多男人在誇獎女人時，站的位置是高位，或者低位，俯看或者仰望，透露出想佔有或者靠近的味道，帶著一絲進攻的意味，甚至有些是輕佻的曖昧。氣味都很不純。

景睿的誇獎是平視，是欣賞，是有距離感的欣賞，一個人對一個人的欣賞，乾乾淨淨。沒有想侵佔的心。

在顧曉歡的心裡，這樣的欣賞讓她覺得安全美好，是尊重人的，是她所在環境裡難得見到的一種注視。

這種目光對顧曉歡是吸引，乾乾淨淨。沒有對她的侵佔感，沒有荷爾蒙氣息的油膩味道，沒有高位低位的競爭，這給予了她純粹單純的吸引。

答案就寫在了一切開始的位置，能給與這些的男孩子，確實沒有她排斥的那部分，而沒有了她所排斥的東西，對她的欣賞，也就只能到他所能到的位置。

只是，少女時的顧曉歡並不懂得。

景睿學習一般，也並不是很喜歡做題。他喜歡運動，喜歡爬山，對郊區山裡的野路分外熟悉，圖書館打掃小分隊成為朋友後，大家常常假期里約著爬山玩。

青山白雲，小溪潺潺，夏天的清晨，陽光還沒有真正熱烈起來，他們一群人就在樹林裡行走。青春的笑音，和小鳥的叫聲一樣好聽。

走到斜度大的地方，景睿就會先爬上去，再幫著把大家一個個拉上去。他的手臂很有力，站得穩穩。有個女生腳底打滑，他也能緊緊抓住對方，拉住所有重量不鬆手。

他給人很能依靠的感覺。

而這樣的一個人，長著一張非常漂亮的臉。眉目如畫，這是語文老師對景睿的評價。好看的眉毛像畫出來的，眼睛不大但桃花帶水。

小時候親戚看到景睿，就催著他媽媽再生個女兒，一定是大美女。

景睿性格溫和，很好相處，學習普普通通，籃球打的那麼好，卻一點沒有驕傲之氣。這很難得，一般這樣的男生在女生仰慕的眼光裡只會飄起來。

但景睿沒有，他只是害羞的躲開那些目光，撓撓後腦勺，笑著不說什麼，就跑開了。他喜歡的事情好像很簡單，就是籃球，運動，然後和大家一起玩，輕鬆一些。

他沒有那麼急迫的要和誰親近。

他喜歡看漫畫，玩遊戲，有很多的時間都在自己一個人待著。

即使曉歡靠近他一點，好像景睿也沒有明白什麼。就這樣，高中過去了，如果說有點點青春的悸動，也可能只在曉歡的心裡。

之後曉歡就出了國，去留學，再回來時，又和景睿遇到了。

這一次，和高中時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