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玩意?”任玄瑾一時之間沒看懂。
光屏之上是伶動手畫的畫,動手划動一下,還可以翻頁。
畫面上是伶自已的樣子,截到半身,雙手搞怪指向畫面中心,中心像是一個儀器拼裝的示意圖。
洛琳擺擺手,表示自已也看不懂,“伶總是這樣的……他也沒有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
“或許你可以親自問問他。”洛琳又補充道。
任玄瑾微微挑起眉來,說道:“為什麼他不選擇直接發給我?而是讓你轉交?”
洛琳一拍腦袋,道:“我忘記問他了……”
頂樓上的風呼呼吹著,任玄瑾的頭髮長了,來的時候也沒綁起來,現在隨著風飄蕩起來,這裡沒什麼光源,洛琳只能見到任玄瑾暴露在燈光裡的半張臉。
洛琳突然明白伶選擇任玄瑾的原因了,這個男人是極好看的。
任玄瑾轉身離開,背過去,道:“發我光腦上就好了,多謝。”
洛琳眨了眨眼睛,藍色的眼眸裡滿是不解。
怎麼就走了?
“好。”洛琳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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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和拉莫約好了時間,在一家茶餐廳見面。
快到了約定的時間,拉莫又說在自已家見面算了,伶應了下來。
伶打了車去,到的時候,拉莫家的門自動開啟了。
拉莫看起來氣質有很大的變化,銀色的頭髮沒綁起來,有些長了,散落在背後,沒戴眼鏡,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雙眼微眯著。
看起來像是很久沒出門的人。
伶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
“你沒事吧?”伶問了一嘴。
拉莫轉身走進家裡,“我能有什麼事情……”
伶跟著拉莫走了進去,打量了一下拉莫的家中擺設,發現一切都簡潔得可憐,感覺除了必要的東西,其他都不被使用。
“你喝什麼?”拉莫站在冰箱前,冰箱裡的白光溢位來,照在他俊美的臉上,讓他身上多了一種冷淡的氣質。
伶湊過去,看到了拉莫冰箱裡的東西,啤酒和氣泡水,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氣泡水吧,謝謝。”伶道。
拉莫拿出一瓶海鹽味的氣泡水,“給。”
伶接過來,“謝謝。”
拉莫給自已拿了一瓶啤酒,緊接著就躺進沙發裡,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伶喝了一口氣泡水,疑惑道:“怎麼了?幹什麼去了睡不夠?”
拉莫唔了一聲,懶洋洋的,“泡競技場裡了……”
伶隨手把氣泡水放到桌面上,“我怎麼不知道你那麼喜愛競技場了?”
“最近才這樣的。”拉莫回道。
伶坐到了拉莫身旁,手撫上了拉莫的臉龐,“總覺得你變了。”
“哪裡變了?”拉莫藍色的眼眸暗了暗,銀髮有些凌亂,散亂出一種頹靡的感覺來。
伶正要收回手,卻被拉莫鉗制住了手腕,“哪裡都變了。”
“放手。”伶感覺到危險,起身坐到了另一個單人沙發上。
拉莫手心微燙,貼在伶的手腕肌膚上,兩人交換著溫度。伶意識到拉莫真的變了,又或者說,拉莫露出了他不知道的那一面。
“你來了還想走啊?”拉莫頹廢地笑了笑。
伶抽出自已的手,“為什麼不取出晶片?明明已經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拉莫躺在沙發上,藍色的眼球微微轉動了一下,氣氛微凝,他無力笑了一下,“離不開晶片了,你不知道,有了晶片我將在戰場上戰無不勝。”
伶怔了怔,勸也不是,鼓勵也不是,最終,他只好道:“你要這樣一直下去嗎?”
“不然呢?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是天才。”拉莫把伶稱為天才。
伶垂下白色的眼睫,突然有些難過,若是他沒有把渴血晶片交給拉莫,拉莫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拉莫……”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你別擔心我,這是我自已做出的選擇,要後悔也是以後了。”拉莫比伶要樂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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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切西從軍部回到莫迪家宅,紹稔立即就找上了他。
安切西修整一番,換了身休閒點的衣服,就去往茶室了。
紹稔躺在露天陽臺的躺椅上,手裡盤著一串珠子,不露天的沏茶的地方沒有茶水,看來紹稔並不打算接待安切西。
安切西也不在意這些,他對喝茶沒什麼興趣。
“找我什麼事情?”安切西很直率。
紹稔坐了起來,把手上的珠子掛在一邊,“不著急。”
“我急,我不想待在這。”安切西面無表情道。
“你還是一如既往不給人面子啊……”紹稔笑笑道。
安切西定定站著思索了幾秒,自已拉張凳子坐下了,“說吧,什麼事?”
“沒什麼,”紹稔站了起來,在露天陽臺徘徊著,“你能不能把伶勸回來呢?”
“勸他回來?我沒聽錯吧?”安切西疑惑道。
紹稔點點頭。
安切西擰起眉毛來,英氣俊美的臉上精彩十足,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他有他自已的追求和想法,把他關在這裡算什麼?”
紹稔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伶定然是不被聯邦接納的,與其給聯邦賣命,不如回到帝國,有拉文娜和泇元的偏愛,定能安安全全的。
“難道你希望當年你的事情重現嗎?你知不知道聯邦的人體實驗進度到哪裡了?!”紹稔問出聲來,毫不客氣戳著安切西的心口和痛處。
安切西沉默了一瞬,才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一件事,相信伶選擇的一切。”
“他自已都沒有十全把握的事情,你會信他?就算你信他,他也未必需要你的相信。”紹稔勸導道。
安切西雙手交叉,沉思了一會,空氣就這麼靜了下來。
“他需要我的相信,我很清楚。”安切西不想再聊這件事,便起身,看也不看紹稔的臉色,直接離開了茶室。
紹稔的臉色沉下去,眸光微暗。
“你會後悔的。”
我們都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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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抱一會吧,伶……”拉莫擠到伶的身邊,一把摟住伶,頭埋進伶的肩頸。
伶沒有動作,瞥了一眼拉莫的神色,“你見我到底是想做什麼?”
“想見你必須要有理由嗎?”拉莫問道。
伶偏過頭,不看拉莫,有抗拒的意思,“沒有,我只是覺得和現在的你在一起,好像渾身都不對勁。”
拉莫定定瞧了瞧伶的神色,察覺到伶的躲避。
“你厭棄我了?”
“……沒有。”
拉莫微微眯起藍眸,驟然之間,一把抓過伶的頭髮,強逼著伶和自已對視。
伶感到頭皮吃疼,“你做什麼?!”
拉莫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看我,看著我,不許躲。”
“放手。”伶的臉色終於冷了下來。
拉莫倏地放開手,笑嘻嘻的,“抱歉抱歉,我只是有點氣。”
“你氣什麼?!”伶像一隻炸毛的貓咪。
拉莫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細聲細語道:“你在躲我,肯定是覺得我哪裡不好了。”
“沒有……”伶道。
“那為什麼眼神躲閃?”拉莫問道。
伶無可奈何,只好老老實實道:“我覺得這樣的你……很危險。”
拉莫的手指尖撫上伶的唇角,他想要狠狠將這兩瓣唇蹂躪,用手,或者是用牙齒。
然後再在潔白如雪的肌膚上留下痕跡。
最後,他們要融為一體。
“我先走了。”伶忽然起了身。
伶看不透拉莫眼神裡的深意,他倉惶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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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日光準時下班,道路上的路燈亮了起來。
伶回到了莫迪家宅,剛回到自已以前常住的房間,任玄瑾的視訊通話就過來了。
“怎麼樣了?”任玄瑾看起來已經洗完澡了,身上穿著睡衣,灰色的髮尾帶著溼意。
伶擺擺手,躺到床上,“不怎麼樣……”
“你心情不好?怎麼了嗎?”
“算是吧,覺得自已做錯了很多事情……”
任玄瑾稍稍挑眉,“細說?”
伶便把今天和拉莫的相處說了一遍,末了,他還嘆了口氣。
“所以你在自責?”任玄瑾道。
伶點點頭,唉聲嘆氣道:“你說,如果當初我是清醒的,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了?”
“不會,”任玄瑾很早之前想過類似的事情,“就算你沒有把渴血晶片交給拉莫,也會有另一個人拿到,帝國向來不擇手段。”
伶聽著這話,心裡頓時好受了很多,“那你呢?”
“我怎麼了?”
“如果我說,帝國容不下任家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呢?”
任玄瑾無謂地笑笑,“你別想太多,我知道不是你。”
伶微微瞪大了眼眶,“你怎麼知道事情的真相?”
“任家本來就沒有服從拉文娜的意思,還是貴族中的末流,被拉文娜弄垮是遲早的事。”任玄瑾看得清楚。
伶微微嘆氣道:“你看得這麼清楚,為什麼不早點離開任家?”
任玄瑾的綠眼望著頂上,聲音停滯了幾秒,隨後才道:“或許太早就遇不上你了。”
伶被這話逗笑。
“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什麼時候也是會憑感覺的人了?”
任玄瑾看著光屏上笑著的伶,忽然就很想穿過螢幕,狠狠揉一把伶的腦袋,直到把他的頭髮揉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