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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約定

今天是休假期,學院學生很多人都會選擇去俱樂部,而不是來食街,所以現下四處都挺安靜的。任玄瑾的眼簾微微合起,只留下一條縫隙,他看著茶杯裡的茶水,腦海裡全是伶的身影,包括他想象中的伶,總是在對他微笑。

伶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呢?無所不能?可是很明顯他也有所不能。任玄瑾想了很多,最終被伶伸來的手打斷了。

“瑾?要嚐嚐這個嗎?不甜的。”伶捏起一個模樣小巧可愛的點心,在任玄瑾眼前晃了晃。

任玄瑾這才回神,發現伶會吃人類的食物的,他不由問了出口,“你又能吃東西了?”

這個問題很可愛,讓伶笑了又笑,引得穆夜和塞拉芬娜側目,他回答說:“我一直都能吃人類的食物,只是我變得不一定用食物就能有能源。”

“比如?還能用什麼方式?”穆夜好奇極了,不管不顧就插了嘴。

伶和任玄瑾對視一眼,狡猾似狐狸一般笑了,拿過任玄瑾手裡的茶杯,喝了一杯,“唔,白玫瑰味的......比如,接吻。”

任玄瑾的腦海裡的弦被撥動了一下,他們又接吻了,間接接吻。

穆夜瞪大了眼睛,似乎知道了什麼,但是他又不敢說出來,只是無措看了任玄瑾一眼,目光又回到了伶的身上。

塞拉芬娜不是傻子,甚至是一眼就知道伶和任玄瑾接過吻,可能是這一次的戰場上吧,她也不清楚,但是這兩個人身上就是有相同的氣息,特別是任玄瑾靠近伶的時刻。她趕到醫院看望伶的時候,任玄瑾正在和安切西聊戰場上的事,包括伶的事情,她全部聽完了才出現。

她嫉妒了,她也想要得到伶的青睞。

塞拉芬娜從不是委屈自已的人,她此刻就坐在伶的身邊,她一側頭,直直吻了吻伶的臉頰,伶和穆夜說了什麼,在被吻到的那瞬間只是怔愣了一會,然後寵溺看了一眼塞拉芬娜。

“別鬧。”伶輕輕笑著,勾走了塞拉芬娜的心。

塞拉芬娜看著伶,眼底的意味很複雜,她看到了和伶有關的很多畫面,此時此刻才清楚意識到,伶與他們之間是真的密不可分了,被一種命名為“天使”的生物和一個小小的晶片連線在一起。

“伶,如果,我說如果,你會愛上我嗎?再來一次。”塞拉芬娜說了一句在場的人只有她和伶明白的話。

伶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他頷首一笑,眸光中帶上了些許憂傷,“可是不會再有一次了,我已經在這裡滯留了太久,太多次,我該走了。”

“那我能.....我會跟得上你的步伐嗎?!”塞拉芬娜抓住了伶的手臂,激動萬分。

任玄瑾和穆夜望著打謎語的兩個人,不敢出聲打斷,大抵是,他們也想聽到一個來自伶的保證和回答。

“會的,我們會相遇無數次,重逢無數次,因為我們靈魂深處曾經約定過,只是你忘記了。”伶說著這樣的話,眼淚從眼眶邊溢位來,可他依舊笑著,笑得明豔又柔和。

“好了,別說傷心的事情,對了......”伶正想說什麼轉移話題,光腦就滴了一聲,是安切西和拉莫同時發了訊息過來。

“抱歉,我去回覆個訊息。”伶離開了座位。

·

安切西又喝得爛醉,無人的時刻,沒有公事的時刻他就會這樣,因為他很明白一件事情,他是無能者。所謂的野心也好,慾望也罷,其實都無所謂了,他不是真心想要為帝國做些什麼,甚至有很多時候他覺得一切都不該存在。

存在意味著要掠奪。

那麼被掠奪的會是誰呢?下一個被掠奪的會是誰?永遠都是伶。太過清楚,所以悲痛萬分也做不出什麼事情了。這種無能的感覺,伶也會遭受嗎?

他想起了手術記錄,其實不止是一場,是很多場手術記錄。伶在冰冷的臺子上躺了一共十天,如果不是頭顱很重要,估計頭顱也會被研究透徹。肢體變得越來越無瑕,肌膚也愈發嬌嫩,只是因為一切都是新生的。

伶變得和神話中的天使一模一樣,純白無瑕,背部靠近尾椎的地方會長出翅膀,似盛開的潔白花朵,不帶任何一絲瑕疵。但其過程是非常殘酷的,骨髓需要被調動,那麼......如何長出羽毛呢?潔白的髮絲會為羽毛讓步。

伶蜷縮成一小團在潔白角落,新長出來的翅膀保護著他自已,他像是個害怕受傷的小天使。

“別過來,我疼,我疼......”

“啊!!!”

羽翼愈發豐滿,伶的痛呼越來越撕心肺裂。翅膀上的每一片羽毛都乾淨得可怕,整齊長在骨肉之上。

滴嘟——

宿舍門外的門鈴聲打斷了安切西的回憶,他從昏昏沉沉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沒精打采走向門口,咔噠一聲,他把門的開放權利給了門外的人。

拉莫在門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妙,必須得拉安切西一把了,不然這個男人會一直喝酒下去,就算如今的人身體再怎麼強大,也是會有酒精中毒的例子的。

“安切西......”拉莫訥訥喊了一聲,遲遲沒有進安切西的宿舍。

安切西自暴自棄一般窩進了沙發裡,又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酒,眉眼間都是頹靡之色,“怎麼了?”

“應該讓伶再見你一面的,不是嗎?”拉莫這麼說著,給伶發了一條訊息。

“對,你說得對......”安切西眯眼摸索著身上的口袋,掏出了光腦,“就該他對我負責,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他痛哭起來,不知所措,像個迷惘的小孩,迷失了自已的道路。

拉莫不知道如何安慰安切西,如果可以,他還想安切西安慰自已呢,剛剛植入體內的渴血晶片讓他渾身都在躁動。他拉開自已的袖子,看到自已手腕上很輕微鼓起的一點,晶片就在下面。

等伶來的時候,安切西也不喝酒了,只是頹廢躺在沙發上,拉莫看著也不大好,手上拿著一瓶酒。

“怎麼了這是?”伶問了一句就不說話了,他拿走拉莫手上的酒瓶子,又在安切西的身旁坐下。

拉莫和安切西都不說話,一個比一個頹,特別是安切西,手臂擋住了自已的眼睛,不知是哭是笑,或者只是單純想要掩蓋自已的情緒。伶便也不說話,他俯下身,將安切西禁錮在自已的雙臂之間,他扯開安切西的手臂,吻上去。

“唔......”安切西瞪大了眼睛,他明白這個吻的意味,太過明白,所以吃驚。

伶飛快抽身,甚至不看安切西,他有點微微喘息,“你明白的,我答應了。”

拉莫沒有出聲和動作,只是有些嫉妒,所以插了空子,伸出自已的手臂,給伶看一眼。安切西恰好需要思考什麼,酒精讓他變得遲鈍,許久都沒有想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伶,我現在算是理解了你一點。”拉莫是這麼認為的。

“你瘋了......”伶的語氣平淡,甚至沒有阻止拉莫的意思,“你會吃下一個苦果,但是對所有人來說,會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在安切西沒注意到的時刻,拉莫拉了伶一把,讓伶陷入自已的懷抱,他在伶的耳邊說:“不管是什麼果,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伶,你還不明白嗎?我除了那些東西,就只有你最寶貴了。”

伶掙脫了這個懷抱,他不喜歡現在的拉莫,或者說是被渴血晶片影響的拉莫,太過危險,不可預測的危險。

“你確定了?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了。”伶嘴上是這麼說,但是已經想好要怎麼幫助拉莫了。

拉莫自然不知道伶的所思所想,他只是苦笑一番,又大笑一聲,“無所謂,你知道的,我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呢?這是我的選擇。”

安切西的神思逐漸恢復正常,他沒聽拉莫和伶說了什麼事情,只是在回神後抱住了伶,從背後。

“伶,陪我一天吧,好嗎?”安切西覺得自已的聲音矯揉造作得可怕。

伶沒有回應,只是定了定,說:“我要走了,我有其他的約定。”

安切西雖然失望,但是也從那種迷惘的狀態抽離了。他看著拉莫和伶一起離開,移動目光的同時,看到光潔的地板上倒映著自已頹廢不堪的模樣。

·

“你會遵守諾言嗎?拉莫。”伶是這麼問的,但是他無所謂諾言,只要拉莫安全活著。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儘管他早已死去。

拉莫取下自已的眼鏡,交到了伶的手心裡,鄭重地說:“你來幫我,我就會,並且是一定會。”

伶看著手裡的銀色圓框眼鏡,沉默許久,等到他要和拉莫分道揚鑣的時候,他叫住了拉莫,臉上恢復了笑意。

“我們都要遵守約定。”伶笑起來,帶著一丁點的苦味,他先替拉莫嚐到了苦果。

他們要一起面對明天。面對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