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病人需要安靜,你們圍在這裡不方便人家休息!”一個小護士揮手道。
這個病房裡面全是人,任玄瑾為首的學院學生,拉文娜為首的政員,大家都乖乖在這個房間裡等待伶甦醒過來。所以伶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所及之處全是人。
伶躺在治療艙裡,和任玄瑾對視上,他企圖坐起來,但是被小護士阻止了。小護士點了一下治療艙的按鍵,選擇了開艙,順道說:“躺著說話就好,別坐起來。”
“十天?”伶發現自已的聲音非常虛弱。
任玄瑾搖搖頭,回道:“九天,你還是繼續睡覺吧?要不吃點營養劑?”
小護士瞪了任玄瑾一眼,說:“病人的飲食安排不由你管,你們說完話就出去,別在這裡了。”
任玄瑾被小護士瞪得不敢說話了,神奇,他分明比這個一米七的小護士高許多,但是就是被這一眼震懾了。看到這一幕,伶不由虛弱笑了笑。
“瑾,那天之後發生了什麼嗎?”也就任玄瑾站得最近,所以伶只跟他搭話,暫且無視了穆夜和皚確的視線。
任玄瑾沒有說話,而是和拉文娜對視了一眼,拉文娜早已不記得任玄瑾,她現在只是知道一件事,這個叫做瑾的男人是伶的舍友。
“女皇陛下來說會更好一點。”任玄瑾是這麼說的,他害怕從自已的角度說事情會暴露什麼。
拉文娜穿著自已的常服,沒有華麗的裝飾和款式,她走到伶的治療艙旁邊,坐了下來,說:“聯邦沒有追究我們這次的偷襲,只是說,如果再有下次,他們就會正式開戰。”
“兩邊的官方媒體是怎麼報道這件事的?”伶還是坐了起來,他想要和拉文娜對視。
蘭漠走了過來,往伶的背後塞了一個抱枕,把閱讀器遞了過來,直接讓伶自已看,上面是蘭漠自已總結的東西,有文字和截圖。簡單來說,這一次的戰役很搞笑,從外界的視角看就是突然兩邊都不打了,各回各家,虎頭蛇尾的。這是歷史上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我還以為戰鬥會一直進行下去,已經做好了徹底開戰的準備,但是卻發生了這樣的變故,伶......”拉文娜想問問伶做了什麼事情才能這樣的,但是蘭漠很清楚,這不是能讓拉文娜知曉的事情。
現在伶還很虛弱,做不了任何實驗了。
“都離開吧,留下家屬就好。”小護士又發話了,於是,這裡只有任玄瑾留了下來。
小護士一離開,門一關上,任玄瑾的眼眶就開始泛紅了。他剛剛剋制了很久,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是都無法在別人面前說出來,他知道,伶有很多人類不能知曉的秘密。
“你是神嗎?”任玄瑾問出口的瞬間,自已都笑了,又哭又笑的。
伶沒什麼力氣,治療艙正在透過手背的針口傳輸液體給他,他搖搖頭,又睏倦地點點頭,說:“如果人類眼裡的神是這樣,我就是吧......怎麼了?”
“人類只會剝削為他們著想的神,而不是敬重又虔誠地祈禱和許願。”任玄瑾說完,很驚訝為什麼自已會這麼說,但是這麼說也很正確了。
“不用這麼悲觀的,任玄瑾,我們來玩個小遊戲?”伶眯了眯眼睛,白晃晃的睫毛擋住了他的視野。
“什麼遊戲?”任玄瑾微微歪頭問道。
伶艱難移動自已的身軀,然後和任玄瑾面對面,說:“你閉上眼睛,我會用嘴型說一個詞,你一定能猜到。”
任玄瑾閉上眼睛,什麼也不知道。
伶說,親我。
任玄瑾再次睜開眼睛,便接了個滿懷,伶倒在他的懷裡,他又嗅到了那股馥郁,這一次,他覺得這股香氣十分柔弱,不再具有攻擊性。
“猜到了嗎?”伶抬起頭,困得幾乎要睡著。
任玄瑾低頭,低低笑了一聲,說:“我要......親你了。”
果然,他猜對了。伶猜到了任玄瑾的想法,
伶已經無力接受任何的擺弄,在任玄瑾一吻結束之後,他就徹底昏睡過去了。任玄瑾看著懷裡的伶,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撥弄了一下白色的睫羽,然後指尖路過鼻尖、臉頰還有唇瓣。
·
休假期徹底結束了,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伶出來之後才知道為什麼自已會在第六醫院住下,因為任玄瑾帶著他著陸之後,這個醫院是最近的。
伶出院的那一天,正好是下半學年開學的時間,他匆匆忙忙趕回學院,甚至沒來得及和蘭漠打招呼。蘭漠早已習慣,主動把伶在研究院的一些東西搬到了宿舍管理員那裡,讓管理員帶給伶。
塞拉芬娜結束了競技場的戰鬥,脫離模擬艙之後就撥通了穆夜的視訊通話。她撥弄了一下胸前的紅色長髮,心下覺得無趣,沒有伶的日子太無趣了。
“塞拉芬娜,怎麼了嗎?剛剛你贏了,還是不開心嗎?”穆夜並不是真的討厭塞拉芬娜拉幫結派的做法,瞭解過後,發現了塞拉芬娜的雄心壯志,便和她多接觸了起來。
塞拉芬娜搖搖頭,忽的想到什麼,紅唇微動,說:“我們去找伶吧?他前幾天出院了,現在又是個沒什麼課程的時間。”
“塞拉芬娜,你很喜歡伶嗎?”穆夜莫名問了這麼一句,同時,他也在心裡反問自已。
喜歡嗎?喜歡的,很喜歡。
他前陣子回了依蕾託星一趟,治療艙果然很厲害,讓弟弟和妹妹因空氣汙染而感染的肺部恢復了正常。他們從前生活在依蕾託星最骯髒的地方,只有垃圾堆和黑煙,母親死後,他才有能力帶著弟弟和妹妹離開那裡,但是同時的,他唯二的兩個家人都感染了,一直難以治癒,他只能去學院賭一把,依蕾託星上唯一的學院收留了他,因為他有才能。
也是憑藉著獎學金,他才能養活了弟弟和妹妹。
“穆夜,你覺得誰會不喜歡伶?”塞拉芬娜反問。
“恐怕沒有,難以想象那樣的存在。”穆夜搖頭笑了笑。
·
伶一開啟門,就看到了不堪負重的宿舍管理員,他連忙接過大大小小的幾個箱子,簽收之後,他才一一拆開箱子。其中有三個箱子是飼養植物用的工具和養料,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麼蟲子了,所以需要一些藥劑和養料來代替其職責,有的藥劑能讓土壤變得鬆軟一些。他一直很喜歡辛迪家的藥劑,所以購入了不少。
回到了自已的房間,伶覺得放鬆極了,打理完植物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
篤篤篤——
“進來,沒鎖門。”伶放下了手裡的手套和鏟子。
任玄瑾推開門,打量了一下伶,才說:“想叫你一起去喝個下午茶,又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你還需要人類的食物嗎?”
伶去洗了個手才答話,他一邊綁頭髮,說:“唔,雖然很想拒絕你,用一個正當的理由......或者說是藉口來拒絕你,但是沒必要,我現在沒事幹了,走吧。”
任玄瑾去換了身衣服,出來的時候,一拉開客廳的門,就發現塞拉芬娜和穆夜正要敲門。伶也出了房間,走到客廳,自已的光腦就響起來了。
“喂,拉莫?怎麼了?”
“之前一直想問你身體情況如何了,但是軍部這邊事情很多,只好到現在才有空......能見一面嗎?我是說外面。”
伶拒絕了拉莫,並約了下次的見面時間,走到門口的時候差點撞上了塞拉芬娜的胸口,任玄瑾也忘記拉他一把了,又以為伶要做什麼神奇的事情。
“小美人,你沒看見我嗎?”塞拉芬娜今天沒有塗口紅,顯得精緻的面容有一種素淨的好看。
伶笑了笑,其實他很害怕塞拉芬娜的親近,他對女人一直是欣賞而不能靠近的態度,只好說:“抱歉,正要和瑾一起出去喝茶,要一起嗎?”
任玄瑾在旁邊聽見,牙都要咬碎了,為什麼總有多餘的人會出現?
“當然了,一起吧,瑾,你不介意吧?”塞拉芬娜還特意看了任玄瑾一眼,那冰冷的銀色頭髮彷彿有冷氣冒出一樣。
“嗯。”任玄瑾應了一聲,擠開所有人,生氣一般走在最前面,讓伶快步追趕上去。
穆夜看到這一幕,不禁無聲笑了笑,湊到伶的耳邊說:“他怎麼老是跟你耍脾氣啊?”
伶眨了眨眼睛,勾唇笑道:“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在事後哄他。”
塞拉芬娜感覺自已被排擠了,只好跟上伶的腳步,道:“別孤立我啊,小美人。”
“打個商量,別這樣喊我了,我真的不是什麼美人。”伶頗為頭疼,即使他明白塞拉芬娜不會改口,他還是抱著微弱的想法開口問塞拉芬娜。
“可是你就是美人。”塞拉芬娜擺擺手,戲謔地笑道。
四人一起走到了學院食街,要了個正好是四人座的位置。每個人點完茶和點心,任玄瑾才想起一件事。
他摸了摸剛好遞過來的茶,上面還是熱的,甚至是有點燙。他想起自已看到伶在駕駛艙裡流鼻血的那一刻,他簡直要心跳停止了。其實那一天他渾身都是伶的血,伶的血液是冰涼的,很怪異,不過伶已經不算得是人類了,倒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