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洋愣住了,無盡的沉默吞噬著兩個人,張慶莫名覺得氣氛很奇怪,說道:“那個,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老師,我先回座位了。”
沈佳洋眼神空洞,搖頭,嘴裡唸叨著:“不...不可能,他沒告訴過我啊,他怎麼會突然走了,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可以這樣?”
沈佳洋渾身無力,像是所有的精氣神都在知道寧忱轉學的那一刻被抽走,整個人近乎癱軟在座位上。
這怎麼可能?他為什麼什麼都沒告訴自己?就這麼一個人走了?
沈佳洋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幾天都沒有聯絡過寧忱。
她努力穩住情緒,在心底告訴自己沒事的,肯定是誤會,不會是真的。
沈佳洋迫切從書包裡拿出手機,心慌的不像話,但是心急總是會適得其反,在連拉拉鍊的時候,她一使勁,拉鍊夾住書包的布,卡住了。
人在極度悲傷難過的時候,往往真正給她造成悲劇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可能沒有那麼大,反應沒那麼明顯,但是所有的情緒都極有可能在一件小事上爆發。
此時壓垮沈佳洋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書包的拉鍊卡住了。
沈佳洋根本沒耐心去輕輕扯開兩邊的布來慢慢開啟拉鍊,反而使勁去拽,一雙面板細嫩,紅裡透白的小手瞬間被拉鍊劃得通紅。
前幾天在病房裡的彆扭,這幾天冷戰的難過,以及滿心歡喜等著寧忱來給自己道歉,又或是她已經準備好了向寧忱低頭,這一切的一切建立起來的前提都是寧忱喜歡她。
但是現在,寧忱突然轉學,他把她放在什麼位置上?他真的喜歡她嗎?
想到這,沈佳洋的心越來越痛,好像有一百隻螞蟻爬在上面撕咬,任她怎麼告訴自己要平心靜氣也控制不住。
在沈佳洋的不知不覺間,愛意瘋長,就連她自己也從來不知道,她有這麼喜歡寧忱。
她的眼淚終於收不住了,奪眶而出。
沈佳洋好不容易把手機掏出來,雙手解鎖時都控制不住的抖動,撥號碼時,她心裡突然很害怕,她怕打不通寧忱的電話,又怕打通了。
打不通,她和寧忱就相散於人海,但是打通了呢?她能說些什麼?質問他為什麼轉學不告訴自己嗎?但是自己有什麼權利這麼問呢?到現在,沈佳洋的腦子才慢慢清醒,寧忱,從一開始就沒跟她表過白。
兩個人從來都沒有正式確定關係。
一個沒有儀式感的戀愛,或者說,是曖昧?
沈佳洋手裡緊緊握著手機,猶豫不決。
後面的張慶雖然回到了座位上,但是,目光卻還在注視著沈佳洋,不為別的,只因為沈佳洋的情緒看起來太不正常了。
張慶剛剛看著沈佳洋跟書包拉鍊較勁,只覺得心驚膽戰,還不等他開口提出幫助時,眼見著沈佳洋眼淚奪眶而出,張慶都慌了,正準備起身時,孟笠和宋松進來了。
張慶一看到他兩就像看見救命恩人似的,急忙叫道:“孟笠,沈佳洋回來了。”
一邊說,一邊給他兩做著口型:“寧忱轉學了,她不知道,哭了。”
宋松這個馬大哈,看著張慶的口型,道:“你說什麼啊,大點聲啊,什麼?寧忱轉學了?她...”
話還沒說完,就被孟笠一記眼刀打斷,宋松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急忙噤聲。
可沈佳洋早已聽到了宋松的話,猛地抬起頭來,雙眼含淚,睫毛被撲溼,因著心慌氣急,雙眼連帶著眼尾都是紅的。
沈佳洋問道:“你們知道寧忱轉學的事情嗎?”
孟笠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心裡嘆了口氣,沈佳洋見狀,明白了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寧忱離開的訊息,就連同班同學都比她知道的早,唯獨她不知道,唯獨她一個人被矇在鼓裡。
沈佳洋毅然撥出了電話。
心提到了嗓子眼。
“嘟嘟嘟...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機械的女生傳來,沈佳洋愣在原地,以一種極其僵硬的動作將手機拿下來,不信邪的重新撥打了一遍。
但是得到的確是一樣的迴音。
沈佳洋安靜的把手機放回抽屜,默默坐在位置上,沒過多久,教室人慢慢多了起來,劉念和趙思彤都來找沈佳洋,兩人小心翼翼的問沈佳洋沒事吧?
沈佳洋連偽裝笑臉都偽裝不起來,低著頭,如同一座蠟像。
劉念拍了拍沈佳洋的脊背,語重心長道:“沒事的,你要不問問班主任?或許她知道內情。”
沈佳洋低著的頭微微抬起來了些,不等劉念反應過來,沈佳洋直接跑出了教室。
跑進辦公室時,班主任辦公室裡只有張芬一個人。
沈佳洋跑的太急,氣喘吁吁的。
張芬正在看檔案,見到她,把手上的工作收了起來,張芬知道沈佳洋的來意。
於是直接開口:“寧忱轉學了,他什麼也沒說,是他叔叔來辦的轉學手續,一週前就走了。”
沈佳洋突然覺得嘴唇乾裂,連一句話都問不出來,經過高二三班的時候,沈佳洋麵前有幾個拖地的女同學。
她們的話,不自覺的傳入了沈佳洋的耳朵裡。
“你說李清為什麼突然轉學啊?也沒有原因。”
“不知道,不是說高二一班的寧忱也轉學了嗎?”
“你是說他兩商量好的?但是寧忱不是有女朋友了嗎?她們班那個轉校生。”
“那我就不知道了,都一個多月沒見轉校生了,不會分了吧?”
“那也就是寧忱跟李清在一塊了?兩個人還商量好一起走了?”
“他兩前後腳走的,不是商量好了是什麼?”
“好像也是啊。”
“別管了,趕緊拖地吧,外面冷死了。”
兩個人你一眼我一語,頭低著盯著自己的拖把,認真拖著地,沒人注意到身邊經過的人。
深冬的一陣涼風從沈佳洋的脖頸鑽入,順著肌膚和衣服布料的縫隙而入,沈佳洋的眼眶發乾,再也沒流出一滴淚來。
沈佳洋在這個冬天感受到了徹骨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