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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0章 尚書赴東北

大明十四年,正月初一。

清晨,初陽還未點亮京師,大街上的百姓,已是逐隊成群,以家庭為單位紛紛朝城外而去。

湯府的馬車逆流而上,奔皇宮而去。明已探出車窗,打量著出城的百姓,心有所觸!

正月初一,長者會帶領全家進行莊重的祭祖儀式,以表達對祖先的敬意和感恩之情。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背井離鄉的人也會在這一天隔空遙祭。

“爺爺,我們家不祭祖嗎?”

明已疑惑的問道,他從未參與過湯府祭祖。在鳳陽時嗜睡,日上三竿不起床,湯和溺愛,加上大病初癒,不曾讓他參與過掃墓祭祖。

來到京師以後,正月初一都是和現在一樣入宮拜年。這次也是他入宮最早的一次!若非雲遊三年,只怕這會兒還在府中睡覺!

明已有此問,湯和滿懷欣慰,笑著點頭。

“呵呵,大孫,你二叔回老家去了!”

在三綱五常的道德規範下,君臣父子等級森嚴,不可僭越。忠孝不能兩全,則先忠後孝。

在人君面前,人父也得退路二線,京中有點品級的官員都會前往皇宮拜年。

明已點點頭,又將腦袋伸了出去,看著出城的百姓,嘀咕著

“當官忘祖,還不如回家種紅薯!”

“功…”

湯繼祖聽見明已的嘀咕,正欲出聲說教,湯和踢了他一腳阻止了他。

馬車沒走離湯府最近的西門入宮,而是去了長安街,由正門入宮。

來到午門時,京中百官早已匯聚在此。湯和到來,百官紛紛見禮問好。徐達李善長等人則是近前問候。

“小王爺,老哥哥,恭賀歲禧啊!”

“呵呵,恭賀新禧。天德,百室你們來的早啊。”

湯和拱手還禮,都是一品國公,湯和不能不理。湯繼祖則是彎腰施禮表示對長者尊重。

明已倒是十分隨意,笑著伸手打起了招呼

“李叔徐叔新年好,紅包隨便給多少。願你們新年勝舊年,萬事儘可期,高山有路行,水深有舟渡。”

徐達尷尬的一笑,他是來恭賀老朱的,並未攜帶禮物。李善長取下腰間的一塊古玉遞給明已。

“呵呵,承小王爺吉言。老夫身無長物,便以此古玉相贈。也祝小王爺早展錦羽翼,身化北冥魚,相望青雲端……”

“打住,李叔!我可沒錢。你們怎麼不進去呢?”

明已出聲打斷了李善長,他可不想承吉言,扶搖直上,平步青雲。

也有些疑惑眾人為何不入宮,平日朝會,百官早上三點就得在宮門候著了,五點鐘響便要入宮打卡,也就是卯時點卯。

眾人紛紛看著明已。宮門未開是因為老朱未起。昨夜明已可是給老朱灌得夠嗆!

明已正要詢問時,聽見吱呀一聲,宮門開啟。百官沒有蜂擁而入,而是讓開一條路,讓徐達湯和等人先行。

入宮後,明已跟著湯和來到西花園,往年明已來時,老朱已經坐在亭中與大臣閒談政事了。

“爺爺,就說來早了吧!你還不信?”

明已沒見到老朱,嘀咕了一句,走到一旁坐了下來。湯和苦笑著搖了搖頭和李善長湊在在一起閒談。

明已打量著大明中樞權力圈,看著百官三五成圈,交際走動。能進入這裡的最低也得是個五品郎中,或是一寺少卿,院使。

“這就是圈子啊!”

明已低語了一句。門外還有各部的員外郎。他們來了不一定面聖,不來可能一輩子都面不了聖了。態度不端正可做不了京官。

王佐和李雲舟見到明已,腰桿也挺直了不少,快步趕到明已面前見禮恭賀。

他倆放在外面也是四品大員了。在公侯將相,尚書侍郎成群的地方就有些不入流了。但是他們領導夠硬,大家也都會給些薄面。

王佐、李雲舟和明已閒聊。讓張青雲羨慕不已,為離開衙署而懊悔。

他身為左僉都御史,同為四品,卻是同品不同命。六部尚書都會對王佐客氣有加,督察院卻是不受待見。

別說尚書,就是六部郎中都不會給他們好臉色。都察院老大是劉基,本是老朱用來牽制淮西派的。胡惟庸倒臺後,便改為制衡六部,以免朝政失衡。

劉基改道黃河一去不回,督察院沒了主心骨。而六部位高權重,壓根不理他們。武將集團功勳傍身,囂張跋扈。他們朝堂彈劾,下朝就得挨悶棍,憋屈至極。

老朱倚重錦衣衛,督察院權利被削。京中官民糾紛,百姓也只會選擇應天府衙。都察院因此逐漸淪為清水衙門,還不受百官待見!

明已和王佐正閒聊時,花園突然噤聲,百官紛紛列隊,王佐和李雲舟也快步迴歸佇列。

老朱揉著腦袋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馬皇后和朱標護在兩側。明已也站了起來,看著老朱嘿嘿傻笑。心裡嘀咕著。

【感情鐵,喝出血!老朱不會真吐血了吧!】

“拜見皇上,聖躬金安……”

百官見禮,老朱擺手制止,昨夜的酒有些上頭,他不想說話。坐在涼亭中,用手撐著腦袋,一向勤政的他此刻只想荒廢朝政。

馬皇后看著老朱的樣子,面色有些不忍。見明已跟個沒事人似的傻笑,狠狠得瞪了一眼。

明已立馬收斂笑意,屁股有了彷彿隱隱作痛的感覺。快步走到涼亭,拱手一禮。笑著說道

“娘,標哥,新年快樂。老朱,還沒醒呢?不是說千杯不醉嘛。”

老朱立馬坐直了身體,見明已啥事沒有,好勝心上頭,精氣神都恢復了不少。

“誰說咱醉了!”

明已見他的樣子,沒再反駁。心中暗道:【老頭還挺倔!】

老朱趁著倔強勁,接受百官恭賀後,便讓朱標主持園會。他則喝著馬皇后命人送來的米粥。

李善長,鬱新同六部和朱標一起商議政事。明已對政事不感興趣,馬皇后見他昨晚也喝了不少,讓他陪著老朱喝粥。

“老朱,清晨的粥好喝還是深夜的酒好喝啊?”

明已看著老朱食慾不佳的樣子,低聲問道,賤裡賤氣的模樣十分欠揍。

老朱卻是沒有搭理他,高度酒上頭,渾身乏力!他是一句話也不想說,也聞不得酒味。

“皇牌吹瓶員申請出戰!”

明已接著擠兌老朱,昨晚他念叨了一句王牌吹瓶員申請出戰,老朱便接了一句皇牌。

“啪”

“屁股不疼了?”

明已太過嘚瑟,馬皇后看不下去了,敲了一個板栗,狠狠的瞪著他。明已陪笑一聲,快速喝完粥,朝朱標走去。

“娘,我去聽聽他們聊什麼!你們慢慢吃……,標哥,王牌吹瓶員請求出戰!”

明已臨走還不忘調侃老朱一句,馬皇后看著跑開的明已無奈的笑了笑。她看得出明已是真的開心。

也的確如此,只有和老朱與朱棡喝酒,明已才會感覺到朋友間的樂趣,其他人要不端著身份,要不就是敬畏他的身份。

只是和老朱酗酒,容易被皇后揍。他昨晚在百官面前和老朱酗酒。被朱標領進偏殿後,領教了馬皇后的教子之道。

“小弟,正好你來了。你看讓誰去東北比較合適?”

朱標見明已過來,笑著問道。此前他們正商議經略東北的事只是掌控苦寒之地斷然不用大費周章,軍屯便足以掌控。

可老朱吃下了明已畫的大餅。想把東北經略成大明的糧倉,主政官員就得仔細斟酌了。

“當然是李相啊!還用考慮嘛!李叔內政無雙,治理個東北不是灑灑水嘛?對不?李叔。”

明已不經思索,隨口就來。還不忘衝李善長眨眼。李善長笑了笑出聲說道

“賢侄,老夫年事已高,怕是有心無力啊。倒不是老夫苟且偷安,為大明計,區區殘軀舍便舍了,就怕誤了國事啊!”

李善長好不容易從胡惟庸案脫身,早已看淡了權利。如今在國策府享受尊位安度晚年最好不過。

不沾權利,老朱也能放心。他可不會再入仕途,重拾官身。東北建功,他封無可封。做不好,反惹一身騷。

“是啊!小弟。李公畢生為國!勞苦功高。而今年事已高,理應居京榮養,怎可驅使?父皇也不會忍心讓李公親赴苦寒之地。你再想想!”

“多謝太子殿下體諒。殿下仁德,老臣感念之至……”

聽兩人的對話,明已心中十分鄙夷。老朱是不忍心,他只會狠心。朱標有仁德,但不多,也是一個腹黑的主。

老朱做吳王的時候,朱標便是吳王世子,親眼見過老朱創業艱辛,他可不是書房長大的太子。

“朝臣我都認不全,你讓我推薦你咋想的?標兒,你是不是沒醒酒啊?要不去喝點粥?”

明已沒好氣的說道,他對朱標可不會客氣。拜朱標所賜,昨晚馬皇后的雞毛撣子可是掉了不少雞毛。

朱標一臉尷尬,李善長等人則是齊齊看向了鬱新。明已當初舉薦他是推薦他去改道黃河。

鬱新有才卻無資歷,貿然啟用不能服眾。便讓他入國策府掛職擁有議政的資格。同時也從小小戶部主事升到了現在戶部侍郎。熬資歷,鍛能力。

鬱新的能力有目共睹,明已之前也未曾見過,因此大家才會看向他。

“小弟,你再想想。”

朱標一臉訕笑,昨晚他在一旁看熱鬧,沒有出聲勸阻,這會兒有求於人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馬皇后收拾明已他是真不敢勸,否則他也得跟著被收拾。

明已可不想攪和政務,轉身便朝武將堆走去,朱標連忙拽住了他。

“小弟,先等等。還有銀行的事呢!這個大家都想聽聽你的意見。”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明已跟老朱學兵法時,在謹身殿翻看摺子,經常能提出建設性意見的!

“不是有劉大人負責嘛?對了,算命先生呢?”

明已反問了一句。銀行的事去年便交由劉基負責了,在各州興建銀行。只是胡惟庸案發加之大明北伐,此事便被擱置了下來。

“劉大人在齊魯辦差,還未回京。”

李善長出聲解釋了句。明已點點頭,心中卻是明白。胡惟庸倒臺,劉基在老朱心裡的作用無限降低,他是給自已攢功績去了。

劉基在大明朝地位遠沒後世傳得那般神奇,之所以被神話也是因為老朱需要。

劉基擔任太史令,有記錄天象職責,也就有了被神話的基礎。老朱鼓吹他神機妙算是為了把他當槍使,壓制自已的老鄉們。

尤其是在《誠意伯誥》和《制平西蜀文》中對劉基大肆吹噓,也是為了將自已塑造成君權神授的明主。

有了老朱支援,加上市井文學興起,明清小說冒泡,才使他在民間的地位逐漸升高,死後比活著更忙。

若是朱升,陶安,馮國用健在,劉基的排位怕是還得靠後。馮國用還是和李善長、李文忠不分伯仲的選手。

“那叫他回來啊!劉大人通術數天文,心志淡泊,此事交給他最為合適。”

明已想不想直接出聲說道,李善長和六部尚書面露尷尬。明已的話像是在說他們都是名利之徒一般。

“小弟,銀行事關重大,咱們一會兒再商議。你先說說東北應派何人前往?”

朱標將話題轉移。銀行事關社稷,老朱已經知曉了其中厲害,自然不會全權交由劉基負責。有意讓朱樉統領,錢只有握在自已手裡才放心。

開發東北也是明已的願景,他開始低頭思索了起來,國策府和六部尚書都靜候等待,沒有絲毫不悅。

治理地方李善長和陶安是最優選,陶安早逝,李善長無心再入官場。

東三省都司有老朱的義子徐司馬坐鎮,主政官員就得需要一個溫和且有能力的人才行。

而且地位還不能低,老朱的義子可比藍玉的義子傲氣多了。

明已思索了許久,都沒想到合適的人,洪武時期武將光芒太盛。文官少有人知,永樂的文臣這會還很稚嫩,壓根用不上。

“有了!標哥,讓吳大人去試試吧!他熟知新政,而且老朱答應錦州開海,吳大人和商會接觸過,熟悉海貿!海陸並舉,必能事半功倍!”

明已看到吳琳,眼睛一亮,對著朱標說道。

“這……”

朱標有些犯難,並非他不同意,而是吳琳已經是吏部尚書。他沒犯錯,沒有理由下放地方啊!

“臣願往!”

吳琳看朱標為難,毅然站了出來。

“吳大人,可要慎重考慮啊。”

朱標心裡雖然巴不得同意,但也有幾分不捨。吳琳淡泊的性子,他用著順手。且苦寒之地在別人眼中可是燙手山芋,遠離都來不及。吳琳卻是迎難而上,這份功勞不好拿!

“多想殿下好意,為大明計!臣願往!還請殿下恩准!”

吳琳再度拱手,態度決然。明已笑著說道

“標哥,吳大人都請命了,你還端著幹嘛?”

“小弟,吳大人身居要職,諸多朝事,還需依仗吳大人,豈可輕離啊!”

明已白了朱標一眼,心中暗道:【真特娘虛偽!你怕是巴不得人家去吧!】

“讓左侍郎先代理一下不就行了嘛。吳大人回京,在還給他就是了。我覺得東北之行,非吳大人莫屬。

若是旁人怕是壓不住徐司馬,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只是吃了他一些駑馬,他就要揍我!要不是我帶著羽林衛,怕是走不出大寧城啊!

保險起見,我建議給吳大人加封欽差三省黜置使,提調東北一切軍政要務!”

朱標知道明已意思,要說徐司馬揍明已他是不信的。他親弟弟都不敢和明已嘚瑟,更別說那些義弟了。

“如此甚好,待我奏請父皇,由父皇定奪。吳大人,你意下如何?”

“老朱,酒還沒醒了!你不是常務副皇帝嘛!你做主不就行了!”

吳琳還沒回答,明已就搶先擠兌朱標。

“小弟,不可胡言!”

六部尚書在,朱標呵斥了一句。明已在謹身殿和坤寧宮沒少這麼稱呼朱標。老朱和馬皇后也不在意。

“怕什麼啊!你可是老朱的好大兒啊!要是咱們在這商量謀反,估計老朱還得過來幫忙參謀參謀……嗚!”

朱標上前捂住了明已的嘴巴,讓明已繼續口嗨下去,怕是就得商量給老朱上尊號了。

“小弟!休要胡言!母后在呢!”

朱標警告了明已一句,老朱都管不了明已,他就更不行了,只得拿馬皇后威脅。

“行,咱們私下再聊!”

明已看了一眼馬皇后的方向,小聲唸叨了一句,不等朱標反駁,便對著李善長說道

“李叔,你看看人家吳大人這覺悟!”

“賢侄…小王爺教訓的是,吳大人高義,老夫自慚形穢,遠不及也。”

李善長拱手一禮,壓根沒有汗顏的意思。他去過頂峰,知道大明登頂是一把屠刀,能安享晚年便是幸事。

看淡了功名,自然不會再去爬山,頗有幾分看透世事的意思,也就隨明已說了。

“李相謬讚,下官愧不敢當。”

吳琳拱手還禮,隨後有對著明已說道

“小侯……小王爺,此去東北,吳某想借一人,不知小王爺能否割愛?”

“我家可沒多少人!你不會借我吧?”

“不敢煩擾王爺,應天府少尹王佐便可,不知王爺能否割愛?”

吳琳看上了王佐,當初在鎮江便是王佐跑腿,使著十分順手!王佐有治世牧民之才,曉商事,通海貿,又和商會來往密切。

帶著王佐,就等於帶著商會人脈了。實在不行賣山參皮貨,他也能把東北治理出來。畢竟商會的人才可是能把玻璃珠子賣出黃金價。

“吳大人,你不是吏部尚書嘛!要誰不是一句話的事嘛!”

明已隨口說道,吳琳立馬道謝

“多謝王爺割愛!吳某感激!”

“不是,吳大人,這事你還是問問當事人吧!我把他叫過來,你問問他!”

明已傻了,他沒想將王佐送出去,一直想著讓王佐接替他的位置。

“不用,吳某親自去找他談。”

吳琳起身離開,朝王佐走去,想著趁熱打鐵敲定下來。若是讓王佐過來,想不用想,王佐必然選擇跟著明已。

“咱大明尚書都這麼有親和力的嘛?”

明已嘀咕了一句,朱標和其他尚書都忍不住輕笑,誰都看得出明已是不想放走接班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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