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一眼，就被看破了身份，張景天微微有些驚訝。

不過轉頭想想也就釋然了，人家就是管理機師與機孃的，專業人士有這眼力見很正常。

“是，我是一名車手。”張景天他點頭承認，“檢官您怎麼稱呼？”

“免貴姓顧。”青年檢事笑了笑，“同志，不用這麼拘謹，配合我們調查就好，你是車手？”

“嗯。”

瞞也瞞不住，不如坦然點，免得落個擾亂公務的罪名。

“那旁邊這位姑娘是一名機娘吧？”

徐鳩淺點點頭。

“啊，是這樣……”顧檢事點點頭，伸手從一旁的巡檢手裡接過一臺小平板。

修長的手指上下滑動，似乎在檢視著什麼。

看著對方的動作，張景天猜測應該是在看他們先前登記的記錄。

老魏只是說他們是金錦的職員，有意沒有提及他和徐鳩淺的特殊身份，張景天能夠理解老魏這麼說的緣故。

巡檢司專管機師-機孃的相關事務，既然來這裡查案，特殊身份肯定更容易引起對方的懷疑，說不定會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目前已經招惹到了，反倒成了一個問題。

「只是…這位顧檢事的態度有些微妙，就好像…他知道我沒有問題一樣？」

張景天微微蹙眉，悄悄瞥了對方一眼，暗暗搖頭。

「希望是我多心了。」

考慮到機師和機娘往往在尋常事務中，享有一定的優先權，他們這種隱瞞的行為不被發現還好，被發現了是可以說道說道的。

果然，翻看片刻後，顧檢事開口問道：“為什麼登記的時候，你倆沒有表明身份？”

“我倆還沒出道，所以就沒有以車手和機娘自居。”

這話倒也不算錯。

張景天和徐鳩淺都還沒有拿到智械協會的認證，嚴格意義上也的確算不得正式的車手與機娘。

顧檢事點點頭，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解釋，從一旁的巡檢手中接過檢測儀，對著張景天的左肩再度掃描了一番。

不出意外地，檢測儀又“滴滴滴”地發出警報。

顯然，依照對方的檢測標準，張景天的身上確實有問題。

“不好意思同志，你身上被檢測出了異常能量，雖然數值不高，但還是得跟我們回一趟署裡進一步檢測。”顧檢事說道。

“行。”張景天答應下來，表現得十分懂事。

不過，他的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對方檢測出來的莫非是自已的系統？

理論上，智械協會所有的尖端科技都基於「智械天姬」這位「神靈」的力量，能發現自已的系統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會這麼倒黴吧？”張景天暗自嘀咕，“才開了一次掛就被檢測出來了？”

顧檢事招了招手，幾名巡檢當即會意，走上前來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巡檢車：“同志，上車吧。”

徐鳩淺執拗地擋在張景天身前，警惕地看向近前的幾名巡檢。

張景天輕輕撫了撫她的長髮，安慰道：“沒事的，你先跟著老魏回去休息，我去去就回。”

隨後，在自已機娘淚眼汪汪地注視中，他跟著幾名巡檢上了車。

上車後，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一名巡檢將張景天和自已銬在了一起。

“請見諒，上面對於涉及異常能量的案件管的比較嚴，得走一下流程。”巡檢說道。

“理解理解。”

車輛很快起步，張景天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希望老魏趕緊打電話告訴小棠，看看能不能撈一下我。」

他又不好當著巡檢們的面提醒老魏，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呢，萬一把自家兄弟坑進來了就不好了。

……

“同志，我們作為同事，可以跟著一起去嗎？”老魏朝一名巡檢詢問道。

對方想了想，點頭：“可以，你直接跟著我們就行。”

“不過今天已經很晚了，事情應該處理不完。”

畢竟檢事也說了那名少年異常數值並不高，平時有這種情況多半是

“沒關係，沒關係~感謝！”老魏連連道，回頭去叫徐鳩淺。

“徐姑娘，上車吧，咱們跟去看一下情況，事情處理完也好接張小哥回去。”

“嗯！”徐鳩淺重重地點了點頭，利索地回到車內。

老魏駕駛著他的黑色SUV，不緊不慢地跟在巡檢司的車輛後方。

幾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設卡巡捕的小隊長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我是螺鈿C口。”

“是，確實發現可疑人員，顧檢事已經把人帶走了。”

“是，是，好的！”

放下電話，小隊長拿起了胸前的對講機。

“任務取消，收隊。”

……

與此同時，螺鈿百貨的總經理辦公室內，幾名巡檢正在等待。

“吱呀”一聲輕響，辦公室門被推開，柳軍帶著明媚的笑臉迎了進來：

“哎呀稀客，梁檢司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哇？”

見柳軍進屋，為首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盯著前者的臉。

梁席，螺鈿巡檢司的主管。

“柳經理，交情咱們改日再聊，今天我來是有正事。”梁檢司說道，“我們接到舉報，說你這裡召集異能車手舉辦非法車賽。”

“可有此事？”

柳軍抬起頭，看著對方的目光，兩肩一僵。

……

巡檢車上。

夾在兩名巡檢之間，張景天也擺不出什麼舒服的坐姿，只能老老實實地靠在後座靠背上。

已經過了晚上十點，街上很多店都已經打烊，顯得冷冷清清。

玉川區在魔京諸區中經濟相對落後，很難像部分市區那樣24小時車水馬龍。

巡檢車走了許久，卻一直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張景天百無聊賴地打量著窗外的夜景，可越看越覺得不對。

怎麼越走，這燈光越亮了？

他伸頭朝操作檯望了一眼，發現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半了。

不對啊。

按照先前那位姓顧的檢事所說，他們應該要返回檢署對張景天進行進一步檢測，可這都走了一個小時了！

晚上又不堵車，怎麼滴也應該到了吧？

不對勁。

“同志，我們這是去服嶺路嗎？”張景天詢問身邊的巡檢，“我怎麼看著都要出玉川了啊。”

按照原身的記憶，玉川區巡檢署的地址就在服嶺路。

“嗯？去服嶺路幹嘛？哦哦。”

一旁的巡檢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張景天說的是什麼地方，隨即搖了搖頭。

“我們不去服嶺路。”

“忘了跟你說了，我們是天門區的巡捕。”

……

“姓名。”

“張景天。”

“年齡。”

“17。”

“性別。”

“emmm，我看看…男。”

“…哥們兒，你嚴肅點，我們問詢呢……”

“哦哦哦，騷瑞~”

“……”

天門區巡檢署，特別問詢室外

透過單向玻璃，檢事助理艾可好奇地注視著這場特殊的問詢。

“顧檢，這就是小祁火急火燎說了好幾次的張景天？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呀？”

從下午開始，她的耳邊就時常聽見「張景天」這個名字，一度被同事們傳成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觀察再三，艾可瞧出了一些端倪。

“誒？這小兄弟，看起來沉穩得很，一點不像17呀。”

不遠處，先前的青年檢事正敲擊著鍵盤，傳送著什麼訊息。

“這年輕人確實看起來比他的年紀要成熟一些。”

顧檢事說道。

“不過這是好事，如果他性格比較暴躁，反而不讓人放心——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

艾可點了點頭，從身前的挎包中翻出一臺平板。

“從他身上並沒有檢測出異常能量，唯一有問題的是他外套左肩，也就是先前被檢測出來的地方有少量異常殘餘。”

說著，艾可靠上前去，向自家領導指出部分她認為不太正常的資料。

“這很奇怪。”她繼續說道，“如果說他接觸了某些涉及異常的場地或者活動，都不會只有這麼一丟丟能量殘餘。”

“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他近期曾短暫接觸過，沾染了異常能量的人。”

“到此為止，這是該玉川頭疼的事情，我們不摻和。”顧檢事淡淡地道，“我們這次的行動只圍繞這個張景天。”

小助理表示瞭解，繼續彙報報告的分析結果。

“我們在張景天的身上確實檢測出了很強的異能反應，並且他的精神力反饋相當活躍，可以確定他是擁有異能的。”

“螺鈿賞金賽上的表現，應該不是動用特殊手段作弊得來的。”

“他的那名機娘呢？”

“這會兒在休息室等著。”艾可回答道，“關於這名機娘，我們查出來的資訊同樣很奇怪。”

顧檢事昂了昂下頜，示意她說下去。

隨後，艾可便將徐鳩淺在外地某農場註冊、沒有讀過競速學院、無法展開車身、被多傢俱樂部拒絕等資訊簡要快速地過了一遍，

“很奇怪的是，今天下午金錦主事林真棠把她買下後，晚上她就作為張景天的主戰機娘贏下了螺鈿賞金賽。”小助理嘖嘖稱奇，“誰也不知道短短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點意思……”顧檢事微微思索片刻，“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他是安全的？”

“是的。”小助理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以他的精神強度，跟隊參加下週的靈契副本應該綽綽有餘。”

顧檢事敲了敲桌面。

“行。”他說道，“我們去會會這位少年天才。”

……

“哥們兒你在這稍等兩分鐘，顧檢馬上過來。”

“行。”

此時，特別問詢室內的談話已經結束，兩名巡檢跟張景天知會了一聲，隨即離開。

“終於結束了。”張景天長吐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微微放鬆。

手銬早在剛剛進入這裡時就被拿掉了，減輕了他不小的壓力。

由此他作出推斷，巡檢們似乎並沒有檢測出系統的存在，或者是將之視為異常，否則的話斷不會對他如此溫和友好。

“既然不是我的問題，那就是有人要害我咯？”張景天低聲喃喃道，“會是誰呢？”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問詢室的門被推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張景天認出男子就是先前自已見過的「顧檢事」，立馬起身：“顧同志……”

“張先生不必拘束，在下顧言，魔京智協特別檢事。”

顧言笑了笑，隨後向張景天介紹起自已的助手。

“這位是我的助理，艾可。”

張景天眼角微眯，似乎明白了為什麼會被大老遠帶到天門區檢署來。

這是被下套了呀。

不過對方親近之意十分明顯，張景天便順水推舟，也主動回以一些善意。

“顧檢，艾助，兩位叫我景天就好。”

“那顧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顧言笑笑，“景天兄弟請坐。”

三人圍繞茶几，在沙發上各自落座。

與張景天對視，顧言十分認真鄭重地先向張景天通知了檢測結果。

“經過檢測，景天兄弟你異常能量使用者的嫌疑被排除了，稍後便可自由離開。”

“我代表檢署對給景天兄弟造成的不便致歉。”

“顧檢客氣了，你們也是職責所在。”張景天擺擺手，隨即回視對方，等候下文。

他知道，顧言既然露面，八成是要談把自已帶到這裡來的真正目的了。

雖然他不知道特別檢事在巡檢系統中，算是個什麼級別，但他猜測至少不是個基層幹部。

這麼一個任務費勁巴拉地把自已搞過來，絕對不可能只是例行行事。

注意到張景天的表情，顧言頗為好奇。

“景天兄弟似乎猜到我接下來還有話講？”

“巡檢司公務繁忙，顧檢想必不會是一時興起，才對我這一個都還沒出道的毛頭小子產生興趣。”張景天謙虛道。

顧言眼前一亮，不由失笑。

“景天兄弟實在不像一個，剛剛從學院畢業出來的應屆生。”

“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有事想要和景天兄弟你商量。”

他之所以此次大動干戈，跨了一個區搶先把張景天搶到手中，就是為了在接下來一個相當重要的事件中，為自已背後的勢力搶佔一份先機。

“不知景天兄弟可否聽說過……”

“「靈契相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