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世界自我規則的守護者！”

“我們捍衛世界的自我調節，客觀而公正，無喜於生，無悲於死，不羨興盛，不惡衰敗，不懼強大，不扶弱小。”

“守序維衡，物盡其用！”

朗朗吟唱間，犬型基格爾德和蛇型基格爾德在眾多綠色細胞的包圍下兩相融合，高達般的巨人揮舞著雙翼，站立在廿龍身前，雙眼一凝道：“最後一代【龍王】，你可願帶我一道，去捍衛這個世界的秩序？”

“有個事我很疑惑？你是捍衛這個世界的秩序，還是捍衛創世神的秩序？”廿龍沒有拿出精靈球，抬頭直視基格爾德的四隻眼睛，他那胸前的翠綠蛇瞳，還有頭上璀璨的蒼白之眼，都閃著漠然的光，威懾凜冽，卻絲毫不能讓廿龍感到畏懼。

“這兩者有區別嗎？”基格爾德知道廿龍巧言善辯，這是人類的天賦，也是寶可夢的缺陷。

更接近動物的寶可夢，雖說也有智慧，也會說謊，也會欺詐，但很少能夠做到如人類般玩弄語言的藝術。

那是人類獨有的，是對於他們孱弱身體的補償，也是他們孱弱身體的緣由！

這個世界是平衡的，平衡於每一個生命物種，平衡他們的力量和身體，平衡他們的數量和食性。

諸如脆弱的蟲系巴大蝶和大針蜂，脆弱的身軀下，有著極強的生長力和繁衍力。

健壯堅硬的礦石寶可夢，負荷沉重的鎧甲，行動遲緩，也就喜歡趴著沉睡。

龍系強盛，悠悠長命，卻發育緩慢，子嗣稀缺。

水系溫柔而均衡，草系多變而靜默，火系強攻而少變，超能神通而體弱，幽靈詭譎而縹緲！

而人類，智慧已然超覺，舌頭言語靈動，四體也就不得有強健力量。

縱使有個別人類精通格鬥或念力等超能力量，也只是個別神眷，無傷大局。

“正如我剛才所說，如果這個世界，沒了創世神，或者換了一個創世神，世界就將顛覆，或者因而大變樣，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世界，這樣的創世神，極其沒有秩序和平衡嗎？”廿龍這次並沒有耍弄心機，這是他真實的想法。

這一路走來，他原本以為自己將是新一代的核心，自尊與自傲貫徹了他的所有，可這一切，在他被扒光衣服的那一刻，就似乎都跟著衣服一同離他而去了。

他曾迷惘，也曾憤懣，可在紫苑鎮跟著阿牙走了一遭，又在紅蓮島上與他長談，也是明白過來了。

世界不會圍著一個人永遠轉，世界只會圍著創世神的意志轉。

或許創世神的意志是無上的，是秩序的體現。

但正如自己的心思也會跟著時間而轉變，神的意志也會被侵蝕，時空雙龍就是最好的體現，眼前的哲爾尼亞斯、伊菲爾塔爾以及基格爾德也在剛才有所動搖。

沒有誰的意志是不可動搖的！

就算是創世神也一樣！

“即便創世神沒變，但隨著時間長河，他的意志或許也會動搖，就如同你們方才那般一樣。”廿龍直截了當，將自己所想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圍繞著他的意志所形成的世界秩序，真得就平衡嗎？”

“創世神，經歷了創世的磨鍊，當他成為創世神的那一刻，便是證明了他的意志堅定與平衡，由他創造的世界秩序，也一樣如此！”基格爾德沒有被廿龍的話語所動搖，反而越發讚賞地看向廿龍，“你很好，真得很好！你的這些疑問，早些時候，我也曾迷惘過，也曾為此問過創世神。”

“他是如何回答的？”廿龍追問道。

“你可知你們藍星，有一個遊戲叫棟樑拆？”基格爾德沒有多說，其身後的哲爾尼亞斯長角生長，衍生出大量的木棒，送到了基格爾德身前，在其雙翼化作的觸手間互相搭建，“這個棟樑拆本來是一種木匠對於徒弟的教學遊戲，拆解的過程便是一種力與物的識別，也是木匠構架的一種基本功。”

說話間，基格爾德已然搭下了兩根柱子和一根橫樑，餘下的木棒並排搭上，形成了兩面傾斜的屋瓦。

隨後，基格爾德的雙翼觸手徑直拆去了柱樑，餘下的兩排木棒彼此相依，穩立於地，而最早支撐他們樹立拼接的樑柱已然不在。

“柱樑，是為了更好地搭建他們，讓他們在搭建之時不容易傾倒。但一旦他們建成，便能自行穩定，這柱樑在不在就沒有意義了。”基格爾德知道廿龍的想法便是如此，“如同創世神一樣，他的存在，是為了創世的穩定，而在創世之後，他是否存在便是無關緊要。”

“其實我們所有的神都是如此，在秩序建立之後，我們便是消隱了。”

“鳳王在高空巡遊世界，洛奇亞隨洋流遨遊大海。”

“固拉多沉寂於岩漿，海皇牙潛藏於深淵，裂空座高懸於宇宙。”

“時空三神在時間、空間和反轉世界裡呼吸搏動，道之三龍在真理與理想間靜默。”

“哲爾尼亞斯會化身成樹木，伊菲爾塔爾會蜷縮成繭！”

“太陽與月亮在星繭中沐浴星辰，黑洞在寂寥中吞噬。”

“傳說中的英雄於腐朽中延續！”

“過去和未來在昨天和明天等待！”

“創世神，以及其餘的神職，都會在世界自然運作時消隱，如同這些樑柱。”

“但並不是不需要。”基格爾德觸手一動，壓得那彼此依靠的兩排木棒嘎吱作響，而兩根柱子和頂梁再度搭起，穩固了木棒，結實地頂住了碾壓，“這個世界一旦遭受危機，還需神來複原。”

“至於你所說的，神的意志會改變，這個不可否認！”基格爾德承認神的不足，“神到底還是生命，是生命就會出錯，而且出錯的機率會比機械高一點。但機械也會出錯，任何東西都會出錯，沒有一種東西可以永恆，永恆的生命不存在，永恆的物質也不存在，自然也不存在永恆的制度。”

“秩序和平衡永遠是變化的， 他變化的速度便是考驗一個創世神合格與否的標準，只有跟得上其變化，隨其演變，才是一個合格的創世神，他所創造的世界才能存蓄。”

“而吾等職能之神，也需要遵循權柄的引導，如若像時空雙龍那般迷惘，便必須受到糾正！”

“這便是神，這個世界的棟樑，可以拆除，可以消隱，卻不能喪失。”

醍醐灌頂，廿龍明悟間，啞然一笑道：“可你說沒有永恆， 那這個世界也將走向滅亡吧，無論神多麼努力，也應該躲不開這個結局吧。”

“聰慧！”基格爾德點頭，隨即解釋道，“這個世界，在自然演變下，必然終將走向滅亡！”

“但沒有創世神所主導的世界，沒有吾等職能之神的威脅，就如同沒有醫生一樣。雖說就算沒有醫生，有的人也能長壽，但終究不如有一個醫生那般普遍命長吧。”

這個比喻著實貼切，整得廿龍也是有些想笑了。

“我明白了！咱們去治治那兩頭龍的病吧！”

說話間，廿龍掏出了一個超級球，指向基格爾德。

基格爾德雙翼一動，點在了球上的按鈕上，龐大的身軀化作紅光，徑直沒入到了其中。

叮咚間，哲爾尼亞斯和伊菲爾塔爾的身影消隱而去，一化樹，一化卵，再度進入沉寂。

周遭的幻境也是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