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重點嗎？我怎麼辦吶，兩年夾著尾巴做人，臣妾做不到！”她本就忍不住脾氣，雖然這些年有時候上班會偶爾氣後死皮賴臉去道歉，畢竟還是少數。

要麼不發脾氣---難度四顆星。

要麼發脾氣，事後補救--難度一顆星，補救難度五顆星。

將錢拱手讓人本就不可接受，現在是讓她拱手讓給拋棄自己的生父一家，那是萬萬不可接受的。

解決方式就擺在面前，好像也沒得選。

一時間，突然深刻理解了忍辱負重幾個字。

“沒事，他再威脅你，我讓我爸跟他爸解約。”陳啟星看她鼻子都哭紅了，實在沒辦法。

“嗯？”她停了哭泣，一臉懵懂的迷惑。

陳啟星摸了摸耳垂：“啊，穆昔南父親是易盛事務所的創始人，他們好像幾年前跟我爸那邊簽約了。”

“哦，這也不現實嘛，你好不容易自己出來幹，真這樣陳叔叔肯定又要逼你回公司。算了算了，我走一步算一步吧，先苟著。”

“要不，你來我公司掛個閒職？”

徐惠春表情絕望：“我爺爺，這也想到了，不允許，必須是個陌生的公司。”

“這話說得，那穆昔南的公司真就陌生啦？搞不好攀扯起來，他家跟你家關係比咱倆家關係還好呢。”

“具體檔案上是怎麼寫的我還真不知道，喬叔反正說，是寫明瞭不許與我交好的公司，他會去考察的。他知道我現在在方向，也沒說不行，我這不就想著，就呆這兒了嘛~”

“你這個喬叔叔我倒是有印象，你爺爺以前一手幫他起來的唄，好歹是帶過你幾年的，下手也這麼狠吶？”

“他跟我爺好，可不是跟我好。”不想說了，越說越憋屈。

兩人起身離開，碰上匆匆趕來的梁施施。

“我學校有事，剛出來，怎麼啦？”

徐惠春知道她要畢業了，忙著，也不想讓她多操心這些，只是過去抱了抱她：“沒事了，就是遇到個變態，有點累。”

梁施施只當她跟上次自己遇到流氓一樣，無聲地安慰，送她回家。

和陳啟星一塊兒下樓，梁施施問了句：“是這麼個事嗎？”

“大差不差吧。”她跑了一天，晚上這麼一折騰，安靜下來的疲憊感撲面而來。低頭給林深發了訊息，嘟囔著回答她。

梁施施一身襯衫領藏藍色長裙，聽完她的回覆，只推了推眼鏡，抿唇沒說話。

徐惠春忙了一晚，第二天一副懨懨的模樣上班。穆昔南推門進來，就見著玻璃後校辦裡，她一會兒摁太陽穴一會兒撐著下巴。

【人事秦佳琪：劉茜，來下諮詢室2。】

？！

人事主管找她幹嘛？整個人因這句訊息，一整個激靈。看向穆昔南辦公室，對方專注在電腦上，一點沒注意自己。

心裡已經打了很多遍草稿，做了許多預設，其中包括且不限於穆昔南出賣欺騙自己，如何才能報復他。

“來啦~這邊坐吧~”秦佳琪早早在諮詢室裡等著，見玻璃門外有人影綽綽，趕緊開門，滿臉堆笑。雖然她平時做事也挺周到的，但此時的熱情徐惠春有些難以招架。

“這段時間辛苦你在公司微服私訪這麼久，我們真沒看出來，難怪之前胡淵的事情你能處理這麼快的，厲害呀。”

徐惠春有點疑惑，不知道演的哪一齣，只是點點頭聽她繼續說。

“這是之前的合同副本和證件影印件，你看下有沒有漏的。”

要辭退我？

她冷眼接過，秦佳琪不知道她為何突然生氣，穆昔南親自交代的事，硬著頭皮也要做完。

從一旁的檔案袋拿出新的合同：“您這邊按真名再籤一次勞動合同吧，舊檔案就自行處理。”

真名？

“你等我一下。”她起身想去穆昔南辦公室。

站在門口敲門沒人應，好像是有爭吵。從隔壁校辦進去，百葉窗全部被放了下來。

她悄聲問隔壁桌林稚：“誰在裡面呀？”

對方以為她要進去，忙攔著小聲回答：“路總在裡面，你等一會兒吧。”沒想到她聽完突然哼笑一聲又出了辦公室。

“阿南，你前幾個月還說我可以處置，前後總這麼跳過我安排人事任命不好吧？”

“她不一樣。”

聽到這話，原本還平靜溝通的路靈曼炸了：“她怎麼不一樣了？別說你們還真有一腿？！”

聽她開始大聲，什麼都能扯到男女關係上，就覺得太陽穴被鋼筋貫穿的痛。

想想父親提的要求，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她是我爸發小的女兒，說要照顧點。”不等她再說什麼，又補了一句：“說來你們倆性質是一樣。”

路靈曼聽他補刀，嘴上偃旗息鼓，心裡極不愉快。就算同樣是空降，那她和她能一樣嗎？！

秦佳琪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得罪她了，徐惠春推門進來麻溜簽完，笑著遞給她：“謝謝~”

她回辦公室，正好遇見路靈曼出來，四目相對，路靈曼想刀她的眼神是真一點沒藏。

看著秦佳琪拿過來的新的合同，指甲掐進紙張好一會兒才鬆開，語氣平緩：“下次做事，還是提前跟我通個氣。”

秦佳琪皮笑肉不笑回覆，心中腹誹，不是她來，人事總監早就輪到自己了：“知道了，路總。”

聯想代強給的資訊，她越想越覺得沒那麼簡單，又發了一段訊息過去，健身房的代強只覺得頭疼。

“穆總是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並不覺得那頓家宴喚醒了穆昔南幼時對她的記憶，念及舊情才幫她。

同事都走了，她專程等穆昔南下班，就是為了問清楚。

滴滴滴~少用的小號QQ響，掃了一眼，是教育局就職的好友蘇林來信。

【晚上聊，等我語音。】

蘇林為了避嫌，很少跟他聯絡，想來應該是正事。

“改天再談。”待會還有個飯局，他沒空跟徐惠春多糾纏。留下這麼一句便大步流星離開，留下一臉無語的徐惠春。

是夜。

“長話短說。上頭來訊息要整改K12培訓，中學也有影響，你早些備後手，掛了。”

蘇林是他大學好友，兩人之前無意聊過教育培訓這一塊，只不過他家裡的情況，進體制更穩妥。

其他大機構基本跟教育局有不少密切往來，他剛起步時，就蘇林一個眼線。

如今雖然同局裡面上私下都有來往，但還是他最密切。公司剛穩，這大動靜，想想頭疼。

徐惠春也沒有睡好，自從換回真名，公司不少看著她眼神怪異的。不知道誰傳了些亂七八糟的，嘉魚幫她總結下來，就一句話----肯定不是什麼妹妹，定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只是翻白眼，公司太穩健了，大家閒出屁來八卦這麼多。

連著好幾天穆昔南都忙得腳不著地，有些工作也是微信一句話大家就各幹各的。

吱呀一聲，他推開校辦和辦公室之間的玻璃門，探出半邊身子。

“幫我整理下公司曾在非K12機構工作過2年以上的員工名單。”說完他合上門，又推開：“今天上午儘快給我。”

眾人面面相覷，這事兒不該讓人事去做嗎？

這事兒聽著特別熟悉，不等他關上門，徐惠春忙出聲叫他：“穆總等等！”

以為她又是上次的事兒，前天還在問，當下就有些不耐煩，皺眉打斷：“我沒空。”

門關上，她腮幫子微鼓，語氣嚴肅：“穆昔南！”見他雖不耐但表情明顯是讓她繼續，才平靜了淡淡說道：“是K12調整嗎？”

穆昔南看著電腦資訊的眼睛一頓，犀利上揚直勾勾看著她。

徐惠春自行拉了把椅子坐下：“以前我同你說過，沒印象了是不是？”

他坐回辦公椅，在腦內搜尋，好像有這麼回事，但不知道是她。開啟郵箱，搜了搜，還真有。

當時挺忙，沒細看。如今將附件下載詳細翻閱，究其緣由，方案都可圈可點。

“你如何能這麼早知道？”

“穆總，什麼叫知道呀。那上面這些年幾次調整，不就奔著線下教育來的嘛，我只是，多總結了下，多跟朋友們溝通了一下。”

朋友？也是教育局的？

他想問，出口卻是：“嗯，知道了，等名單出來你也一起來吧。”

就這？跟預想的很不一樣啊。

“我的方案挺成熟的，為什麼不直接用？”

穆昔南看她認真篤定的模樣，突然笑了一下，張了張嘴，頓了頓繼續道：“不適合現在的公司，你回去想想吧，更新方案後我可以再看看。”

徐惠春輕輕地皺了皺眉，只是一瞬便舒展開---他願意看已經是不錯了。

見他要忙識趣地離開，穆昔南再看了眼方案，心說她之前上班的經驗沒白費。

最終名單有兩頁，穆昔南帶著徐惠春一起開了兩輪會議，就剩下半張紙的人在。

當時回家心中還有芥蒂，畢竟是自己思考總結了很久才給的方案，也聯合方向的情況做過調整，沒想到還是被他否定。

這幾日開會下來，聽了其他人的意見，自己的方案確實對現在的方向來說可行性有一定問題。

如此，她看穆昔南的眼神有些不同。心說人家能自己把一個機構做起來，還是有點東西的。

“你們最近搞什麼小團體？神秘兮兮的，還義務加班，不像你的風格吶。”李嘉魚好不容易逮著她一次，滿腹的疑惑豆子般砸出來。

徐惠春已經好幾個晚上回家只剩喂貓鏟屎洗洗睡，聽見她跟自己說話，感覺人都有些恍惚。

定了定神，摟住她肩膀拍了拍，語重心長：“你也快加入我的隊伍了，彆著急。”

李嘉魚回到辦公室就收到領導發下來的新設計需求，看了下，這個量和時間只能加班了。

開會做計劃，商量決策，發郵件，聯絡相關的供應商，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看見有人打呵欠，抬腕一看，已十一點。

“大家今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離開會議室時又回頭補充了句：“明天可以晚到，記得提OA。”

終於下班，強撐的眼皮突然就喪失了彈性困得不行，只是在手機叮咚的資訊聲中，又清醒了不少。

穆昔南想著她開會有些疲憊的樣子，啟動的車開出去兩厘米又停下。

見著她蹦蹦躂躂從車庫路過，摁了摁喇叭。徐惠春急剎停下，一個眼刀掃過去，見是穆昔南，無語地低聲罵了句幼稚，繼續走。

見她不過來，穆昔南驅車並行，搖下車窗：“太晚了，我送你。”

“我有車，穆總你這麼熱心可以送送公司要擠公交的同事。這個點，末班車都沒了。”

“不是有交通補貼嗎？”

“你打車嗎？會要發票嗎？人家想省錢坐公交地鐵的的，發票好開嗎？幾塊錢人家好意思開個發票找財務報嗎？”

懶得同他多說，朝著自己的車過去，上車安全帶，一腳油門一氣呵成。

第二天公司發了郵件，加班超兩小時的，考勤OA選擇可領單次20元/次補貼。

提了一嘴馬上實行，她有些不相信，質疑出聲：“這麼好？”

“跟咱們沒啥關係。”接話的人看了眼徐惠春：“不過你倒是能用。”

這話衝著她來，對方見她沒接話，無趣地閉嘴。

林稚悄摸挪了挪椅子，在她旁邊小聲說：“這事兒一大早穆總過來讓我發的，財務打過招呼，但是好像沒有經過人事。你來之前，路總剛來鬧過。”

她好笑，開啟電腦登入微信，就見著被提及的當事人找她。

“小雅，他們倆早上吵架提到我啦？”

“不知道呀，我們在外面哪兒聽得清。咋啦？”

“沒事，去蠶絲洞走一趟。”

說著林稚瞄到電腦微信的訊息，一臉沉重地衝她點點頭：“祝你好運！”

本來藉著父親的飯局，跟穆鴻凱確認了一下。穆昔南打著他爸爸的名義幫徐惠春，看在穆鴻凱對徐惠春態度確實不同的面子上，這事兒她自己翻篇了。